典寒脸色复杂变幻,从迷茫到欢喜,从欢喜到决绝,又从决绝到疑惑。
吴用耸肩,“你如不愿,没关系,只要别将我来过的事情说出去,我也不会来怪罪你,毕竟风险与利益成正比,谁都喜欢利益,但可不是谁都愿意承担风险,我去城北那边法阵问一声便是,实在不行……也不是没有办法,只能去找你们夜叉宫中的那一位了。”
吴用说着就要将推在典寒胸口书本的手松开。
“慢着!”听他要去找坐镇夜叉宫的族长,典寒下定了决心,深吸一气,扶住胸口的书本,“我做,你等等!”
他将手上书本放到桌子上,取出来一张特制的光滑皮纸,又从笔架上抽下来一条笔头是硬毛的毛笔,磨墨,提笔饱蘸,然后对准皮纸首行。
典寒迟迟不动笔,似乎在斟酌如何说明,又似是在疑惑。
吴用老神在在,走到书架前,指尖在一本本书本书脊上划过,随意抽出一本翻阅,时不时拿指尖点着里边的人名,若有所思。
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声音传了进来,“尊者,您有什么吩咐吗?刚刚那位进来很久了,是不是有什么……”
“滚!有吩咐我不会自己叫你们?”典寒头也不抬,一声怒吼。
外面的阴鬼吓了一跳,鸦雀无声一阵,然后支支吾吾应道:“是……是!”
浓黑的墨汁在笔尖凝成一颗黑色的露珠,悬垂但是不落,典寒保持提笔的姿势不动,问道:“这位尊者,您不告诉我名姓,也不给我任何凭证,这样事后我该如何向组内证明这件事情呢?又如何去上层找您商议此事呢?”
吴用微微弯折书本,拇指压在侧页,指腹摩挲书页,唰唰唰作响,一本翻到底,他不急不慢将书本塞回书架上,继续拿着手指在一本本书的书脊上指着,似乎在寻找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慢慢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情,你愿意,就做,不愿意,我可以找你们部族里别的哪个谁,谁都可以,找上你,不是因为你有多么独特,我从正大门进来的,你这边最近,就过来了,没别的缘故。”
吴用再次抽出一本书册,低头边看边说,“如果不放心,你就上去顶层,去暗尊宫殿,去大门口摆下阵势,去喊暗尊骗了你,那时我如果还在底层也无妨,我相信殿内会有人来接待你。”
黑色墨汁变成水滴状露珠,在笔尖一上一下为毫毛所牵张,就在墨汁将将滴落的那一刹那,典寒将笔尖按落,笔走龙蛇,一段简明扼要的证令一气呵成,典寒抛下笔,取出一枚犹如倒锥的印章,握在手心,戳进皮肉,身后六片肉翅展开,掌心沁出精血,透染印章,咚一下盖上。
嗡的一声,兽皮证令红光大方,然后恢复如常。
典寒收好印章,托起证令,轻轻在表面一吹,荧光犹如粉尘散淡,他将之卷起,走到吴用身边,双手将证令托给他,“尊者!”
吴用将手上书本塞回书架,单手取过,瞧了一眼,随手收好,低头看着典寒。
典寒说道:“此是我部专有的证令,可以一路畅通无阻去下层任何各处,但最好还是去我部治下的部族,如此更为便利。”
吴用点头,转身就走。
典寒欲言又止,可又不晓得能说些什么,难道要对方保证圣祖绝不会亏待自家吗?
“没事,暗尊除了在和人类大战开始前出手过以外就没有别的动作,今次派这位下来算是紧密行动了……”
暗尊肯定不想自家的名声败坏,他现在也算是暗尊的急先锋了,若果暗尊真出尔反尔,以后还有谁会心行同一呢?
“而且暗尊似乎还与祭仪殿有瓜葛,暗尊新晋,势必需要拉拢支持他的势力,暗尊绝无可能戏弄我等。”
这么一想,典寒对自己和部族的前途胸有成足,开始感慨因缘际会,谁能晓得天大的机缘就落在自己头上呢?
“枉我以前还觉得这面的法阵靠近正门,平日来往的家伙太多,事务繁忙,没想到啊……”
他在刚刚吴用翻阅的书架前仔细瞧看,想知道刚刚吴用看的都是哪一些资料,是不是能挖掘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看到一半,他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急忙出殿,喊道:“刚刚那位呢?”
守卫一惊,指着仍在散发余光的法阵道:“已经下去了,怎么了尊者,他有问题?我看他拿着我部的专用证令,就直接……”
典寒脸色一沉,喝道:“什么尊者!刚刚没有谁用过法阵!将这一笔记录删除!以后不管谁问起这件事情,都叫他来找我!”
几名守卫惊骇,互望一眼,不知该说什么。
典寒眉头一挑。
为首的守卫立马道:“是……是!”
典寒沉吟片刻,解释道:“此事我日后会亲自和族长解释,干系重大,你们照做就是,对方的来头很大,你们不要宣扬出去了。”
他说着,手指了指上方。
守卫门全都一愣,旋即立马反应过来。
“您是说……”
“他来自?”
“噤声!”典寒轻喝,“你们自己有数就行,不要说出去。”
他转身回到殿内,留下一众守卫惊疑不定,他毫不担心这几个守卫的忠诚,他们全是他这一系的嫡系后辈,是他手边的得力干将,都是精挑细选过留下来的,服从性很强,既然提醒过了,他确信不会有任何问题。
……
周围灵力涌动,色雾变幻,如同行走在极光下的迷雾中,吴用踏步向前,漫无目的行走,某一刹那,光芒被周围黑暗吸走,静寂一片,再走两步,耳边出现风声水声,他大跨步而出,眼前一亮,出现在了一座营地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