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玖语轻声吩咐,惜竹赶忙快步至司会跟前,取了方才整理的记录递给骆思梦。
是啊,即便那些物件还能拖延,可这些银子又当如何?
莫说账目有误,即便银子尚在,难不成也怕被雨淋坏而转移?
面对一脸无辜懵懂的骆玖语,骆老太太与蒋氏心中恨意滔天,却也无法抵赖。
毕竟旁边还有一群欲敲登闻鼓告御状的官员。
骆思梦佯装镇定,缓缓翻看那些记录,骆玖语则趁乱向庄文雅投去安抚的眼神。
庄文雅也明白自己只能看着外甥女演戏,可听闻姐姐的嫁妆被挪用,她如何不怒。
如今被骆思梦这么一搅和,庄文雅心情稍缓,又得骆玖语示意,便只是恨恨地盯着那二人,不再言语。
“昭华郡主,这银子数目对瑾王殿下而言或许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侯府而言,绝非小数。当朝有律,亏空数额一旦超过五万两白银,便要奏请陛下,由督察院彻查。若三日内补齐亏空,尚可罢休;若未补齐,那可是要坐牢甚至砍头的。您看……”
夜雨向来机灵,见骆思梦正在思索对策,便添了一把火。
“这、这么大的数目,我也是头一回遇上,要不要让爹爹回来一趟,这……”骆玖语表现得极为无助。
她一副左右为难的小女儿模样,一边是至亲,一边是法理。
“不,不可——”骆老太太率先出声。
如今的局势,她岂会不知,若让耿直的二儿子回来,定会有人遭殃!
那可是个不近人情的主儿。
谁料此时,翻看记录的骆思梦突然抬头,泪眼汪汪地看向骆老太太。
“祖母,您真是太心软了……”
“心软……”骆老太太转头,一脸错愕。
“这些掌柜平日里在您跟前诉说家中难处,您便信了,任由他们将账目糊弄过去。一年两年,便捅出了大篓子。不仅如此,您还自己拿出府中银子又去贴补他们。如今一查这便知道了,他们竟是在骗您。您,您怎就如此心软啊。”
骆思梦这话说得极为自然,再配上她那凄然泪下的模样,便是那些司会都险些要信了。
骆玖语亦是装作惊讶地转头看向骆老太太,脸上露出错怪祖母的愧疚之色。
她心中却暗自冷笑:堂姐果然是堂姐,这么快便想出对策,真是厉害。
只是此次这对策,这棋局,堂姐要如何下呢?
果然,那些当事人率先反应过来。
“小丫头片子,你说谁骗人呢,你再敢胡言乱语一句……”
那贾掌柜率先冲了过来,张牙舞爪,似要将一摊烂肉压在骆思梦身上。
他心中满是方才在夜雨处所受的憋屈,正想要发泄呢。
骆思梦何时见过这般场面,吓得花容失色。
此时,只见夜雨轻轻踢了踢脚。
一颗小石子飞向贾掌柜,他一时未反应过来,与骆思梦擦肩而过,狠狠摔在一旁。
蒋氏这才回过神来,赶忙扑过去将骆思梦上下打量。
“梦儿,你没事吧?”
“没,没事。”
骆思梦惊魂未定,却趁机给了蒋氏一个几不可察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