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吻
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断自远而近驶来。
尾灯的光线照在他们两个人身上，又离开。拖在地上的两道影子拉长，又缩短，在某一个时刻甚至还会相融在一起。
“哦，”宋述眯着眼睛，不为所动道：“我醉了吗？”
的确跟喝酒之前的感觉不一样了，现在他看陈颂像隔着一层泡泡，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你们怎么不上车？”陈立宾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刚结完账，正朝着陈颂他们的方向走过来。
“哦，现在就上去。”陈颂瞥了他爸一眼，同时用一只手拉住了宋述的小臂。
他拉开车门，低声和宋述说道：“先上车。”
宋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任由陈颂拉着自己上了车。
“小宋这是喝多了？”张奶奶转过头来，关切地询问道。
宋述那边已经阖上了眼皮，闻言，他睁开眼睛，说道：“没事张奶奶，我感觉还好。”
陈立宾偏头看了一眼左后视镜，打了一圈方向盘，等车子稳稳地汇入车流后，说道：“那咱们就等一会，先把小宋送回家吧。”
他的目光又移到内视镜上，依次扫过宋述和陈颂。
陈颂对上他的视线，轻笑一声，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解释：“宋述他家就在咱们隔壁。”
“不用特意送。”
“分不出什么先后。”
有将近两年多的时间没和陈立宾好好见一面了，更别提像这样坐在他的车后座上跟他一起回家。
其实陈颂很抗拒和他爸共处的每一秒，他这一晚上都在告诉自己，别呛声，别生气，起码在宋述和奶奶面前不能闹的太僵。
直到刚才那一秒，听见陈立宾说要把喝醉的宋述先送回家，他强压着攒了一天的乌糟情绪终于忍不住泄了一丝出来。
……先送小宋回家。
虽然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客套话，但他听着尤为不爽。
像大力摇晃过后的汽水，没开封前往桌子上一摆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实际上瓶子里面的气压早就到了极限，就等着哪个不留心的人拧开之后来一场酣畅淋漓的喷发。
送什么送，你能送吗？
这是我的……朋友，为什么要跟你扯上关系？
陈颂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很幼稚，但没办法，他现在就想这么幼稚。
陈立宾声音沉下去：“陈颂，有点礼貌。”
等的就是这句话，陈颂感觉自己这只快爆炸的汽水瓶子下一秒就能被彻底拧开了。
“可以特意送的。”宋述突然开口说道。
他一点点处理着刚才听到的和自己有关的信息，很认真地回答：“我先下车，也算分出先后。”
…………
宋述的处理器缓慢运作着，此时正处理到了刚才听见的，陈颂他爸说的那句话。
这句话好像跟他没什么关系，应该不用回答了。
但是……
“陈颂很有礼貌。”宋述还是说道。
陈颂偏头看他，一时没有说话。
汽水瓶盖又被拧回去了。
张奶奶笑了笑：“让陈颂把宋述送回去吧。”
“小宋是跟咱们出来吃饭的，喝多了让人家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陈颂将视线落在宋述的发顶上：“那我今晚直接在宋述家住吧，省得……他喝醉了出什么意外。”
宋述不解，他就算喝多了也是在自己家里，能出什么意外？
但是他对于陈颂在他家留宿这件事接受度良好，所以他点头道：“可以。”
陈立宾沉默半晌，目光深沉，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通过后视镜和陈颂对视，眼神里透露出几分探究和审视的意味。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
此刻的路况比陈颂开车来的时候要好一些，即便陈立宾不熟悉路线，到宋述家门口时也只用了半个小时的车程。
“慢点儿。”张奶奶提醒他们。
陈颂伸手轻轻拍了拍宋述，“先醒醒，到家了。”
“……没睡。”宋述小声说道。
陈颂扶着他下车，又关好车门，目送着黑车逐渐驶离自己的视线。
陈颂尽职尽责地跟在宋述后面进了卧室，他这次没让宋述动手，自己主动地来到了卧室的衣柜旁边，问道：“被子和枕头还是在这里吗？”
宋述坐在床边，有点好奇地看着他：“你要和我睡一张床吗？”
陈颂：“……”
宋述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上次……不就是这样的吗？”陈颂问道。
宋述轻轻皱眉：“哦，我忘了。”
时间尚早，脱下外套后，宋述低头闻了闻自己，闻到了一身烧烤味。
他站起身，迈开腿就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过去。
陈颂不明所以，还是跟在他后面。
宋述困惑地回头：“你……也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陈颂话没经过大脑就下意识地开了口：“可以吗？”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他僵在原地，赶紧找补道：“我……不……”
宋述若有所思道：“也可以。”
“就是我家卫生间不大，两个人有点挤。”
陈颂后退一步：“……没事，不用了，你先洗吧。”
宋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充满坚定，“没关系，你想和我一起洗的话，咱们明天就可以去澡堂。”
“那里地方大，我还能帮你搓澡。”
说罢，他就转身进了卫生间，随后麻溜地关上了门，把一脸震惊的陈颂隔绝在了门外。
下一秒，他又迅速拉开了门：“卧室抽屉里有新牙刷，你待会去拿吧。”
陈颂点点头：“……好。”
尾音还没落下，宋述又“砰”地一声重新把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