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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囍 被驯服的狗。(2 / 2)

“姑娘是个妙人儿,但逆生决,不在我这,不过我可以用我的故事与你交换,只要你将柳儿送回青桑…”

九雾挑了下眉。

李云止闭上眼,苍老干枯的手点在九雾眉心上,九雾脑海中凭空多出了一段,关于眼前垂垂老者的记忆……

年轻的李云止,是圣道阁掌门的师弟,亦是仙门中赫赫有名的北圣道君。

李云止在宗门修行百载,从未下山,却因出众的天资,和精妙的剑术,声名远扬。

一次妖族动乱,圣道阁许多弟子殒命于青桑。

那是李云止第一次下山,年轻的道君心高气盛,认为凭借着一己之力,便可将众妖斩杀于边城之外。

不想,众妖的确被击溃,他自己也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再次醒来,李云止被藏于青桑的一个偏僻之地,刚化形的狐妖卿柳,救了他。

卿柳貌美又狡猾,对样貌俊朗的青年一见钟情,仗着恩情百般纠缠病重的道君,李云止烦不胜烦,几次摆脱无果,只能将那狐妖带回边城。

狐妖虽总是捉弄于他,却也尽心尽力为他疗伤,一次酒醉,自诩清傲的道君破了戒,道君本是捉妖人,却被妖所迷惑。

可纵使他冷言冷语,万般摆脱,也抵不过那狐妖在他耳边,一声声唤着“道君。”

就这样,李云止利用边城之乱的说辞,与狐妖在澜鸦城生活了五年,五年时间,他爱上了狐妖。

他看着天生爱美爱玩闹的狐妖,挽起发鬓,着起素衫,生涩的为他洗手做羹。

看着她点一支蜡烛,蜷在门边等他回来、看着她收敛心性,笨拙的学着如何做一个人类。

时间长了,他便不想做名扬天下的北圣道君了,他只想在这小小的边城,守着这一方院落。

他与她约定,带他禀明师门,远离是非,便回来迎娶她。

可他回到师门禀明一切后,迎来的是掌门师兄的强烈反对,他跪在掌门峰前一个月,终于得偿所愿。

然后,然后……

他不知,只是挖了一个恶事做尽的妖孽的妖丹,自己为何会这般痛苦。

他感觉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他行动自由,所思所想也如常,可就是很没意思,剑术停滞,修为倒退,生不如死。

以至于后来那恶妖来找他寻仇,他竟生出一丝解脱来。

逆生决从来不在圣道阁的天阁,当初李云止与师兄二人,一个替师父掌管宗门,一个保管逆生决,李云止在命悬一线之际,堪破逆生决要领,死而复生。

可就算活了过来,他也不愿回到宗门,依旧不知为何,就是不愿。

他四海飘泊,直到行至幽冥,遇见个世外高人,才知自己一缕魂魄被宗门用禁术所封。

他用逆生决倒转记忆,骨肉躯体也因此衰老减化。

他找回了记忆。

那一夜,红烛燃尽,本该是道君与狐妖夫君喜结连理的一日,本该是他做她夫君的第一日,他却亲手挖出了最爱之人的妖丹。

他亲眼看着,他的小狐貍满目绝望,痛不欲生。

冷漠甩开了即使失了妖丹,也苦苦哀求他不要离开的手……

得知真相后,失了修为的他拖着病骨,日夜不休赶到澜鸦城,在此处等了两年,三年…第五年,她回来了。

小狐貍成了香江楼的老板娘,做事圆滑,逢人带笑,满面玲珑。

她还是如分别时无二的容颜,可他,已是修为尽失,白发苍苍,满面皱纹。

他再也不是她喜欢的青年俊朗,亦难开口与她解释如此离奇之事。

他想,够了,看到她活的很好,便足够了。

可他舍不得离开,看了一眼,便还想多看一眼。

于是,他就在城门口摆了个馄饨摊,他知道,她定会来吃。

从前,她便最喜人间的馄饨。

往后几十载,他便一直这样看着狐妖,看她喜笑忧愁,看她摇曳生姿,看她低骂呵斥,看了一天又一天……

“如今我这副身躯,便是连寻常跑跳也不能,还能再保护她一回,也算是死得其所。”李云止缓缓闭上满是沟壑的眼眸,唇角勾起,却遮掩不住浑浊双目里的遗憾。

他多想,再次回到那个那个喜夜,亲手掀起她的盖头,听她唤一声“夫君。”

缘起则灭,造化弄人,好在,他的小狐貍可以安乐的活下去……

九雾只觉心中像是压了块石头,沉默许久,站起身:“我还没同意与你交易呢,你们的故事与我何干。”

那苍老的声音虚弱道:“你想要的逆生决,它不在我身上,但或许,就藏在故事中…”

李云止说完这句话,呼吸戛然而止。

丰神俊朗的天资出众的道君,曾骄傲的镇守边城,斩尽妖邪。

苍老年迈的老李,逆转记忆,骨肉衰退,守在边城几十载,只为亲眼看着一只狐妖,平安活着。

他们都死在了,边城冬末的雪夜——

一场从情爱生长,便被预定好的纷乱里……

九雾回过头,玄意正在不远处看着她,她抱着手臂,对玄意招了招手:“我累了,狗狗背我回去。”

她说完,手中魔雾将李莫止的尸体卷走。

任他什么名扬天下的北圣道君,什么情深不寿,死了,还不是草席一裹,黄土一盖。

说不定等她这个恶毒反派死的那一天,还不如他呢。

就这样吧,她与他的交易里可没有隆重下葬这一说……

九雾趴在玄意宽阔的肩膀上,捏着他的耳垂碾了碾:“你知道我听完妖女与道士的故事,有何感触?”

玄意垂下眼眸:“什么?”

“把链子拴好,狗就跑不了。”

玄意步伐一顿:“我不是狗。”

“你又是如何知晓北圣道君之事?”九雾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玄意耳周,玄意不太自然的撇开头去。

玄意沉默了片刻,说道:“那道君的失了心,是我差人将他尸体送回圣道门,没想到半路上,他的尸体便失踪了。”

九雾有些意外:“你以前便来过澜鸦城?”

“是路经此处,本来是要去……”他怵起眉,想了片刻:“有些记不清了,那地方好似叫金江镇…”

不知为何,提起这个地名,他脑海中的记忆仿若被复上层层云雾,一片朦胧。

他沉思着,并未发觉身旁九雾骤然变得阴冷的神情。

“呵。”良久后,九雾轻笑了一声,声音里透着森寒。

金江镇,便是她幼时生存的地方,也是他们二人第一次见面之地。

在那里,白衣少年她伸出的手的样子,是她多年念念不忘,执迷不悟想要抓紧的光。

大抵是她已经不像从前一般对玄意抱有期待,以至于听到他忘记了金江镇,证实了他对二人的过往并无半点在意,九雾并未如之前那般情绪失控。

她将头侧靠在玄意的肩上,轻声呢喃着:“师兄要乖乖做我的狗啊,在我厌弃你之前。”

玄意嘴角下压,一反常态的没有在意九雾再次将他比作狗,却在听到后半句时,眉间拢上一层阴霾。

城主府外,一道身影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与周身狠戾气息,极为不符的清澈眼眸闪过纠结之色,她喜欢狗吗?

他血唇弯起,背手走进府中。

倒也不是不可。

“噗!”匕首毫不犹豫的捅入门口相迎的赵石胸口。

少年的步伐并未停留,接过暗卫递来的手帕,垂眸擦拭着匕首:“将那蠢货的尸体丢去喂妖兽,明日,让他长子赵括过来见我。”

……

凌晨,九雾与玄意回到香江楼寻柳姨时,香江楼已被人砸的一片狼藉。

有女子拿着包裹走出,看到九雾二人,红着眼道:“柳姨遣散了所有人,如今已不在此处了。”

那女子说完,又看了一眼香江楼:“她们都说柳姨是害人的妖邪,可我们都不信,我们这些人,半生都在颠沛流离,若非柳姨收留,早已不知身在何地是死是活。她有时候挺凶的,但从未亏待过楼中任何人。若你们找到柳姨,还请替我们请把这个交给她。如今香江楼有难,是我们惭愧,帮不上忙,这些银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她说完,将一包鼓鼓的钱袋塞给九雾,抱着怀中的包裹离开了。

九雾轻哼一声“麻烦死了。”

她幽幽看向玄意:“我看起来很闲吗?”

玄意勾起唇:“大概是,她觉得你看起来,像个好人?”

九雾眼神一变,眯起眸子:“那你觉得我可是好人?”

“比善人恶,比恶人善。”玄意如实答道。

九雾意味不明的笑出声来,没有说话,向着一个方向而去。

城门处,柳姨坐在空荡荡的馄饨摊前,听到脚步声,擡头看去。

九雾径直走到柳姨身旁,将手中的钱袋塞进柳姨的塞中:“香江楼的人给你的。”

她说完,趁柳姨失神,漆黑的浓雾毫不犹豫的拂过柳姨眼前,玄意在察觉她想要做什么时,已经来不及阻止。

他看着眼眸逐渐变得木讷,陷入回忆中的柳姨,眉间拢起一道印褶:“你昨夜支开她,并非是想替北圣道君保守秘密?”

九雾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将其覆在一只眼眸上,漫不经心的说道:

“我为何要替那道士保守秘密?支开她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与那道士做交易,万一她昨夜悲伤过度,直接为道士殉了情,我的交易还怎么谈?”

玄意的眸光淡了下来:“你昨夜肯对城主府出手,也是为了逆生决?”

九雾慵懒的睨了他一眼:“不然呢。”

玄意自嘲的勾起唇角,果然,他就不该对一个自私冷血的恶魔有所期待。

在她将他囚禁于山洞,百般折辱于他时,他便早已清楚她行事无忌,诡计多端……

可为何,竟还会希望她能向善而行。

他不该对这样一个冷血寡薄之人生出恻隐,更不该,将北圣道君之事告诉她。

“北圣道君与柳姨都是被命运所捉弄的可怜人,为何你就不能,放过她?”

若柳姨知晓其中因果,只会在悔恨中度过一生,北圣道君隐瞒身份这么久,不过是想成全她一份安乐。

九雾拨弄着桌面上的茶杯:“那老东西没把逆生决给我,故作神秘的说些什么似是而非的话,这交易,自然是不成的。”她看向柳姨:“至于她……”

她冷笑一声:“她先前骗了我,一个骗子,我为何管她活着无忧或哀愁?”

她说完,手中茶杯轻轻一抛“啪”落在地面上四分五裂。

随着碎裂声,柳姨眼眸恢复了光韵。

出乎意料的,她并没有想像中那般崩溃,柳姨的手拂过粗糙的木桌,泪水滴落在桌面上。

“怪不得呢,我第一次吃到这里的馄饨,便再也戒不掉了,原来是他的手艺啊。”

她抽泣道:“他从前总说我蠢笨,我吃了这馄饨几十年,都没发觉他便是我的云郎,他不告诉我他的身份,就静静看着我一无所知,指不定在心中如何嘲笑我呢…”

柳姨将眼角的泪意拭去,站起身来。

“道士求我护你回青桑,你可愿意?”九雾淡淡的看向她。

柳姨摇了摇头,走上前,一把抱住九雾。

九雾僵住,瞪向她:“疯了不成?”

柳姨破涕为笑:“不必了,我不去青桑,只想去拿回云郎的东西。此次一别,可能不会再见了,你我相识一场缘分,抱一抱怎么了?”

她看向玄意:“公子,你们二人方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小魔头的确是冷血至极,竟想拿我与云郎做交易,真真是伤了我的心。”

她说完,九雾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你既不用我保护,便不必废话了,就此告别吧,你…”她停顿一下,温软的声音带着丝嫌弃:“老东西说的没错,你看起来是有些蠢,小心点,别死了。”

玄意对柳姨微微颌首:“保重。”

二人转身离开,身后传来柳姨的声音。

“我恨了他半生,如今知晓真相,依然恨!”

“什么都不知道的确可以安乐无忧的活着,可比起安乐,我更愿意能早些知晓,他爱着我。”

玄意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身旁的九雾。

所以她,并非如她口中一般冷血,而是早已预料到了柳姨所想……

眸光定格在九雾脸上,被风雪覆盖的万年冰川,在这一刻,裂开一道缝隙,碎落的冰岩融进川流不息的河水中。

九雾撇了下唇角,暗自嘀咕了一声:“多管闲事。”

柳姨含泪而笑,收回目光,握紧手中的钱袋,珍重的塞进怀中,与二人背道而驰。

相识一场,她不想那冷血的少女,为数不多的善意,也被误解。

回到山洞中,九雾恹恹的坐在椅塌上,许是魔力在昨夜耗费的多了,脑海有些疲倦。

玄意走过来,将她抱起放在床榻上,而后弯腰脱下她沾了血迹的云锦靴。

九雾擡手摸了摸他的发丝。

玄意一反常态的凑到她面前,轻吻着她唇角,呼吸灼热。

九雾懒洋洋的半阖着眼,双手环在玄意脖颈上:“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像什么?”

“欲求不满。”她蹭了蹭他的鼻尖。

玄意俊美的面容没了平日里的冷漠,他微微喘着气,哑声道:“抱歉。”

是他误会了她,听到她那番冷漠的言语,便确信她所做之事皆为自利。

若她真如自己所说般冷血,所做之事只为逆生决,其实只需在暗处等待北圣道君出现即可,根本不必出面挑衅赵石,更不必与城主府之人缠斗。

论心论迹不论人,这一次,是他带着误解与偏见,失了判断。

九雾轻声道:“那你准备如何补偿我呢?”

“你想如何?”玄意声音嘶哑,一双凤眸认真的看向九雾。

“不如……”九雾拖长音,声音软媚。

玄意脸上爬上红晕,呼吸凝滞。

“为我梳头吧。”

九雾打了个哈切,随意的摆了摆手。

玄意眼睫一颤,脸上的红晕褪去,有些怔愣。

“如此,简单?”他声音干涩,恍然问道。

九雾莫名的看向他:“不然呢?”

直到玄意拿着玉梳坐在九雾身后,神色依旧懵然,他指尖穿透柔滑的青丝,独属于对方的甜腻香气令他喉间微痒。

不知为何,心口处竟升起一种恍然若失的错觉。

背对着他的九雾唇角微勾,驯服一只狗,竟如此简单…

她嘴角的弧度扩大,眼眸中黑气萦绕。

在城主府时,她的确不打算动手,可是在看到玄意的目光时,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的目光永远那么悲悯,好像这世上桩桩件件的烂事都与他有关,那么,她只能如他所愿了。

从前在宗门,她百般奉承,千般讨好,讨不来他一丝目光。

如今她成了他口中的恶人,稍稍做些好事,甚至都不用开口言说,他便自己心生愧疚,放下戒备、

转瞬便忘了她先前折磨他取乐,对她言听计从。

还真是——

意外的天真。

九雾回眸看向玄意,掩下眸光里的恶意,她软声道:“好狗狗,我想听你再唤我一声…主人。”

她转身将玄意推到床榻上,趴在他胸膛:“你唤一声,让我听听嘛…”

玄意喉咙滚动,一时间,向来端方雅正克己复礼的仙门少主,好似忘了自己的身份,他眼尾的红晕似要灼烧起来,翻身将九雾桎梏在怀中:“主人。”

不比第一次那般难以启齿,羞愧欲愤,他目光灼灼的盯着九雾,身体的滚烫温度自衣衫传来。

九雾感受到他腰间的异样,伸出了手……

故意不让对方好过一般,时不时停下,美名其曰,手好酸。

到最后,青年不知恳求般的唤了她多少遍主人。

纵使如此,依旧被那微微红肿的掌心,扇了几个耳光。

玄意埋在她颈间,胸膛连同轮廓分明的腹肌微微痉挛,九雾嫌弃的将手在他胸膛蹭了蹭,而后嫌恶的低声骂道:“贱死了。”

红潮褪去,屈辱上头,玄意长睫一颤,溢出的眸光如破碎的星辰。

玄意沉默不语,将瘦削的下颌抵在九雾衣衫凌乱的肩头,有些难以置信,自己竟如此轻易的被欲.望所驱使,并在清醒后,仍无可避免的继续沉沦。

方才,明明看出了她眼中的恶意与嘲弄,却还是无可避免的想与她亲近。

他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下贱?

下一瞬,他面色怔然,四肢百骸丹田经脉,如汪洋灌注般…灵力复苏。

魇毒,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