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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家人” “我会即刻向主舱申请脱离这……(1 / 2)

第37章“家人”“我会即刻向主舱申请脱离这……

“少主!那冥檀不知用了什么邪术,竟凭空消失在了水牢中。”紫衣气喘吁吁的来禀报,刚踏进玄意住处,便看到倒在血泊中,气息全无的玄意。

“快来人,快!”

紫衣瞬移至玄意身侧,膝盖一软,跪在地上,颤着手探了探玄意的鼻息,顷刻间红了眼眶。

就在这时,宗门里响起了震天的鼓声,凌云顶的雷霆蔓延至整个宗门,电闪雷鸣间,一道血雾划破天际,无数弟子持剑而出,追随着血雾而去。

数十道流光落入妄虚峰。

“所有人,聚魂阵!”眼瞳灰白的逐清面色凛然,长老堂数十名长老分布在妄虚峰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金色的矩形大阵自天际落下,漆黑的夜晚因刺眼的阵光如同白昼。

七日后——

聚魂阵消散,倒在地上的青年终于恢复了些许微弱的气息,逐清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被身侧的道仙姑扶住。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玄意怎么会…”道仙姑还未说完,匆匆赶来的逐云禀报道:“是血杀门门主冥檀以魂祭魔,引来了深渊魅魔之力助其逃脱。如今冥檀已经离开了万树宗地界,与血杀门余孽会合。”

道仙姑面色凝重:“那魅魔本体被困在无尽深渊,仅是一道魂力就能令玄意险些丧命于此?”

若真如此,未免太过可怕了些。

逐云垂下头,欲言又止。

“玄意先前去无尽深渊探察过,若魅魔有能力诛杀玄意,玄意绝无可能活着离开无尽深渊,说,还查到了些什么。”逐清沉声道。

逐云脸色苍白,闭了闭眼,磕磕绊绊地道:“九雾师妹……跟着魅魔离开了…”

“还,还重伤了许多同门…”

道仙姑上前一步拽住逐云:“你可看得清楚,当真是九雾?这绝无可能!”

逐云点头:“不仅是我,有不少人皆看见了。”

道仙姑愣在原地,难以相信。

逐清一甩袖:“若非是在毫无防备下,玄意绝不会伤得如此严重!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留这个祸患存在!”

“被那孽畜重伤的弟子如何?”

逐云如实道:“已经带回宗门,尚无生命之危,芸师姐……”

“伤得有些严重,现还处于昏迷中。”

逐清身形一晃。

成芸出生时便没了娘,逐清这个做父亲的眼里只有万树宗,对这个资质平平的女儿向来冷淡严厉,疏于管教,父女二人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随着成芸长大,逐清就算是有意缓和,也于事无补。

如今成芸生死难料,又是因九雾之过,逐清可谓是对其恨之入骨。

“召集宗内弟子,全力搜捕九雾,务必将那逆徒带回来给所有受伤弟子一个交代!”

逐云垂头道:“是!”

逐清说完,便走入殿中为玄意输送灵力,道仙姑还站在原地。

她紧抿着唇,不由想到第一次见到幼时的九雾,她那双怯生生的眼眸,对宗门里的一切事物好奇却又不敢看,那时,她便想,怎么会有如此胆小的孩子,若是归于其他长老门下,免不得要被同龄弟子欺负,以后岂不是更畏缩了。

她从未主动收过徒弟,心念一起,便将九雾收在了门下。

好歹教导了九雾十年,她怎么会看不出九雾温水乖巧下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可她再是心思深,伪装成那般笑意盈盈温婉大方的模样,在她眼里,九雾依旧还是那个一个不安又怯懦的孩子,她为了留在宗门,恨不得讨好所有人,小心翼翼的活着……

道仙姑绝不相信她会与魅魔同流合污。

“逐云,你可知九雾去往哪个方向了?”

逐云:“魅魔的魂力离开万树宗地界便一路向南,九雾也是。”

他看向道仙姑:“您可是要亲自将九雾带回来?”

“她是我徒弟,此事定有隐情。”

道姑说完,化作一道流光向宗外而去。

逐云叹息一声,他也不信,九雾喜欢了少主那么久,如今终于得知多年前的秘辛与少主的不易,她绝不可能伤害少主。

可众目睽睽之下,由不得他不信……

天际云雾层层叠叠,阴云遮住了日光,无端让人心中也复上一层阴霾之色,再不见七日前的晴朗明媚、

九雾恢复意识之时,人已经在金江镇上,离青桑,离无尽深渊最近的城镇。

脑海中突然多出的记忆,是她亲手将剑刺入玄意的要害,是玄意那双如琉璃破碎的眼眸,还有那声似是做错了事一般,小心翼翼地质问。

“为何?”

九雾喃喃道。

她也想知道,为何?

为何她总是在感觉到那可怜的一丝幸福之时,突然变得不幸。

为何她已经想好,心向光明,但又被推着转身回到一片漆黑的永夜。

就好似现在,她想停下,可胸口处无形的拖拽感令她无法掌控自身。

九雾走过儿时遮蔽风雪的桥洞,走过偷吃泔水的店家,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她走出了,她存在过,死去过,又获得新生的金江镇。

一路向南。

看着那遮挡艳阳的阴云在午时消散,拖拽着九雾躯体的诡秘之力突然消失。

九雾孤身站在荒野,擡眸望向刺目的阳光,眼睛被灼的血红一片。

“系统,为什么呀?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剧情使然,而非因我不配拥有美好,变得美好。”

九雾收回目光,面色沉静,眼尾处流下一道湿意。

半身高的荒草将她的裙摆刮蹭出磨痕,她弯腰去拽那挂在荒草上的裙摆,却怎么拽,也拽不下勾在荆棘上的缦纱,动作越来越慌促,指尖都被那带刺的根茎扎出血珠来。

九雾像是感觉不到一般。

“嘶啦…”裙摆丝料裂开,她蹲下身,指尖无力的颤抖着,晶莹的泪珠一滴一滴掉落在地面上。

系统许久不曾说话,它引以为傲的光脑,无法计算出如何在此时说出有意义的言语。

这一路,它亲眼看着宿主将反派女配的恶劣贯彻到底,又看着她一点点改变,她看到她生命中黯淡无关的日子,也看过她纤薄的身躯蕴藏着极为强烈的求生欲,就在不久前,它与她一同向往前路光明……

在那柄剑刺穿玄意胸口之时,宿主已然被魅魔操控了意识,它却比此时的宿主还要绝望。

那柄长剑所斩断的,是她历尽千帆终于抓住的光,更是她明媚的坦途啊……

它一个旁观者,都无法不恨!

它想逃避,想脱离这个偏心的世界,却又无法想像,若是连它也离开了。

它的宿主,该怎么办啊。

远处,脸色惨白的少年怔怔地站在原地,脚步动了一下,又止住。

冥檀啊冥檀,还真是如那些人所说,你就是个克星。

幼时克死了父母,长大后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离去,现在,又将她置于万劫不复之中……

冥檀自嘲地勾了下唇角,他想保护的人,皆为他所死。

可是……他,也不想的。

他不想被双亲用血肉之躯换来一条烂命。

不想死士因他而受尽折磨。

更不想,她失去一切。

可他没有别的路了,他要报仇,要仙门血债血偿,他不能死在水牢。

他向魅魔献祭神魂,纵使死去后无法转生,也想活着,活着离开那里。

他以为,就算魅魔发现她,也不过是对她施压,威胁她替他夺得剑骨……

可他没想到魅魔竟敏锐谨慎到如此地步,不仅利用恶魔果实侵入了她的记忆,察觉到她已经知晓残月之兆后,竟操控她杀了玄意……

魅魔知晓,万树宗那帮老家伙不会眼睁睁看着玄意去死。

他此番做,不过是要毁了这颗不听话的棋子。

冥檀眸光黯淡下来,落寞地转身离去,他将神魂献祭给魅魔,以后便再无法逃脱魅魔的掌控,如此的他,还是离她远些吧……

姐姐,对不起。

我是恶人,做尽恶事。

可这一次,我真的没想过害你如此……

九雾在原地站了许久,魅魔对她的掌控消失了,她随时可以转身。

可这一次,她好像真的回不去了。

无论是那个她从小到大一直竭尽全力想要留下的宗门。

还是幼时对她伸出手的大哥哥。

越想抓住的,到头来,还是如细沙从指缝中流失殆尽。

九雾勾起唇角笑了起来,笑声悲呛又无奈:“我大抵,就注定要这么活着。”

无论做为书中反派女配的九雾,还是金江镇里乞儿孤女的九雾。

她们,都不幸运,不配得到爱。

好在,无论是冷眼怒骂,还是被人嫌弃,她早早就经历过一遍了。

也不算陌生。

少女的杏眸,无神又空洞,像一具行尸走肉般。

“宿主,有人。”

九雾缓缓转头看去。

一个矮矮瘦瘦的衣衫破旧的老妇人。在不远处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见九雾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老妇人面露喜色,快步走到九雾身旁。

“是小柳回来了?”老妇人眯起满是皱纹的眼,她干枯柴瘦的手握住九雾微凉的指尖。

九雾没有说话,无神的双目好似将一切都隔绝在外。

老妇人看着九雾指尖上的划痕,心疼地捧着九雾的手吹了吹,混浊的双眼满是心疼地道:“小柳怎么受伤了?”

“快,跟阿嬷走,阿嬷给你包扎。”她说完拉着九雾向不远处荒瘠的村落走去……

破旧又贫瘠的村子,就连村口处刻着“绿水村”的石碑都歪扭的倒在一旁,一眼望去,高矮交错木屋瓦房,满是泥泞的土路。

老妇人的家临近村里的小河边,院落简陋,仅用几个木栏围住,小小的木屋勉强遮蔽风雪,屋子里很暗,连个油烛都没有,只靠打开的窗子照亮。

这样的屋子,根本就无法长期生活。

九雾掀起眼眸,看着在角落里翻翻找找的老妇人,眼里划过一抹麻木之色。

这次是妖还是人,又有什么目的。

她很累,不想与这些不怀好意之人多做纠缠。

老妇人将角落里的箱子翻乱,依旧两手空空,她拘谨的看向九雾:“阿嬷没找到药膏,小柳等一等,阿嬷这就去村医家给你拿药。”她说完,又迈着她那不太灵快的腿脚走了出去。

佝偻的背影匆匆。

九雾没有拦她,这人无非是先把她带到此处,然后去找些同伙来一起对付她。

都来也好,便都杀了。

木屋外的“噗通”一声,九雾巡声看去,老妇人将院中唯二的鸭子抓起一只,而后拎在手里走出了院子。

九雾无力地趴在桌板上,缓缓闭上微微红肿的眼睛。

系统看着九雾,眼里担忧更甚。

它能明显感觉到九雾周身的厌倦之意,对这个世间,对所有人,对她自己。

就连系统也不知道,接下来九雾的路该怎么走,又该如何寻找一丝生机。

或许是系统的情绪太过沉重,连九雾也无法忽视。

“我不会寻死的,因为我知道,我活到现在,有多不易。”

“不管再难,我也要活着。”

九雾直起身子,她本就是个什么都没有的乞儿,当初那般艰难,她都没想过放弃自己的性命,如今不过是上天收回了对她的赠礼,她还是她,她要活着。

茍延残喘,挣扎求生,这些都好。

她不想死。

“宿主,我一直在你身边。”

哪怕到头终究是一场空,哪怕剧情里反派女配的结局不会改变,它的任务无法完成。

所有人都走了,它也不走。

九雾勾起唇角:“好。”

她说完,那个驼背又蹩脚的老妇回来了,九雾指尖萦绕一丝魔雾,看着她越走越近,老妇对九雾微微一笑,眼角的褶皱更深了,她弯下腰,干枯的手臂伸进腿旁的箩筐里。

九雾直起身,警惕起来。

下一刻,她的手被抓住,有些怔愣的看着手里的一包蜜饯。

“咱这穷乡僻壤的,没有太好的药膏,老村医家的药膏可能会有些疼,小柳忍着点,实在疼了就吃颗蜜饯,你小时候最爱吃了,一吃就不哭了。”老妇人垂头给九雾的指尖涂着药膏,药膏的确很劣质,涂在手上火辣辣的,她声音缓慢带着宠溺,好似真的将九雾当成了外出归来的孙女。

九雾垂眸看着老妇满是疮伤的手,指尖蜷缩了下。

她不过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心罢了,就像澜鸦城里那一家三口一样……

九雾眉眼复上冷意,装模做样,神神叨叨。

老妇将九雾的手指用干净的碎布包好,见她还不吃蜜饯,擡手摸了摸她的头:“小柳最乖了,不用给阿嬷留的,阿嬷不喜欢吃这个,你吃。”

九雾看向她垂下的手,像干枯的树枝一般,黝黑的皮肤松垮褶皱,手上布满了冻疮,若是伪装,也太像了些。

老妇人又弯下腰,从箩筐里掏出一个崭新的油烛。

“阿嬷这处的油烛用完了,去买了个新的回来。”她边说着,边四处看了看。

九雾看向面前的桌面,桌子老旧,却没有蜡油沾染过的印记,自然也不会有烛台。

她为何要撒谎?

一支蜡烛而已。

老妇从另一房间拿出一个瓷盘,将油烛放在顶上,直到蜡油流淌在瓷盘上,油烛才立得稳。

九雾一直在等老妇人暴露真实目的,可直到晚上,老妇人将蒸好的馍馍与清粥放到她面前,也还是那副宠溺又慈祥的模样。

九雾从来没有被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过,很陌生,也很烦躁。

就像她已经冷到麻木了,突然被厚厚的棉花包裹起来,这并不能让她觉出丝毫暖意,身体上的寒霜消融,反而更加冷地发颤。

她将面前的食物推走,冷声道:“我不需要。”

老妇愣了一下,没有因九雾恶劣的态度而生气,而是默默走了出去。

九雾不知她做什么去了,直到半个时辰后,她闻到了一股飘来的烟火香。

她走了出去,老妇正将盆里洗干净的鸭子放入锅中。

九雾扫了一眼,院中的另一只鸭子也不见了。

“你……”九雾怵起眉。

老妇笑了起来:“是阿嬷的错,竟然忘了小柳小时候最喜欢吃肉了。”她说着,拍了拍脑袋:“人老了,记性也变差了。”

“我说过,我不需要。”九雾没有来生出一股郁气,只觉得这人像是听不懂话一般。

“还有,我不是什么小柳。”

老妇人拿着锅铲的手颤了下,而后又继续翻炒着锅里的鸭肉。

晚上,老妇将简陋的床换上崭新的褥单,生怕九雾嫌弃一般,连褥角都整理的整整齐齐。

九雾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擡步要走。

老妇人追了出来,脚下一滑,摔倒在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