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雾的指尖落在他掌心上:“若你能救他,我便还是你的棋子。”
缠荆弯腰凑近她的唇:“当真?”
九雾环住他脖颈:“所以,你想如何救他?”
缠荆握紧她的腰身,将她按在房门上:“自然是当初如何救你,现在便……”
他垂下眼眸,看着没入胸口的匕首。
“呵…”他哼笑一声,血液自唇角溢出。
倒是忘了,现在的她,可不是昔日受制于无尽深渊的可怜虫了。
扣着九雾后颈的指节收紧,带着血腥气的吻堵住九雾的唇,带着怨气般啃咬着,他哑声问道:“就这么喜欢他?”
喜欢到,想利用他,连给些甜头都吝啬。
九雾锋利的牙尖重重咬在缠荆脖颈上,缠荆“嘶”了一声,刚退后一步,脸颊被甩了一巴掌“啪!”
缠荆偏过头,揉了下唇角。
九雾将手中装满纯魔之血的瓷瓶收好:“我讨厌被威胁。”
“到底是帮了你,真没良心。”缠荆用折扇敲了敲九雾的头。
九雾没应他,径直走向蒋芙蓉,将瓷瓶中的血小心翼翼地渡给他。
缠荆站在房门处,看着少女那沾了他血液的唇,落在床榻之人的苍白的唇上,胸口处的伤口越发的刺痛。
他暗骂了句脏话,快步走到九雾身旁,将她拽起,指尖一动,瓷瓶中的血液没入蒋芙蓉手腕经脉处。
清晰可见的脉络不断鼓动着,许久才平息下来。
九雾拭去唇角的血液,对缠荆道:“谢谢。”
缠荆手中折扇摆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啪哒”他心烦意乱地将折扇扔到桌面上,而后扯松了胸口处的衣领,沉声道:“给我包扎。”
胸口的伤口不深,缠荆却觉十分刺目。
狐貍眸子憋屈地看向九雾:“帮了你这么大一个忙,包扎一下都不肯?”
九雾拿起先前为蒋芙蓉准备的绷带,走到缠荆面前,她弯腰靠近,指尖碰触到他皮肤之时,缠荆呼吸微滞,眸光闪了闪,轻咳一声:“我受伤了,得在此处修养。”
九雾怵起眉:“这伤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他这胸口下连心脏都没有,浅浅一层刀伤,不至于需要修养。
缠荆危险地睨着九雾,面无表情的扯着谎:“一次纯魔之血最多保他七日安生,你若赶我离开也行,下次我不来了。”
“隔壁还有空余营帐,魅魔大人随时可以入住。”
缠荆冷哼一声,阴冷地盯着昏迷的蒋芙蓉,西决那人实在太过废物,断了气的人都看不住……当夜他该补上一刀再走才是。
“我就要在这里。”缠荆扬了扬眉。
他才没有那般好心,给他们二人相处的机会。
蒋芙蓉那狡猾的男狐貍精,失了忆也不忘勾着她的魂,实在可恶!
九雾将绷带系好,看了他半响:“你确定要在此处?”
缠荆靠在椅子上,喉间溢出一声“哼”来。
九雾点头:“好,正愁此处人手紧缺无人照看他,他被青芜伤了,伤口之上的毒不致命,但要勤换着伤药,魅魔大人辛苦,隔一个时辰替他换一下左肩上的药。”
缠荆坐直身子,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蒋芙蓉:“我替他换药?”
他脸色阴沉,幽幽道:“我也伤了,怎么不见你为我寻个换药的?”
九雾弯起唇角:“不如你搬去别处?”
“不搬。”缠荆毫不犹豫道。
“好,那你别忘了给他换药,我还有事,会晚些回来。”
九雾说完,便向门外走去。
她对缠荆自然不是完全信任,所以在离开前将地王蛇留在了营帐中,随时监视着缠荆。
青芜的话还回荡在九雾脑海中,他模棱两可的言语令九雾琢磨不透,为何他想伤她,却说在救她?
“叮!恭喜宿主完成任务,青芜君信任值已满。”
九雾顿住,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为何?
难道是因为她曾是西决剑骨?
可他知晓她身份那日,信任值并未增长。
今日青芜的出现,还有突然完成的任务,都令九雾心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在此之前,她还是要去玉兰城外看一看,失踪的求援将士还没有个答案,怨灵之患本就棘手,在此关头若还有别有用心之人在其中搅弄风云,她总要知晓他的目的。
从南城门离开,行上十几里便到了玉兰城的地界,玉兰城城门外足有三里的密林土路,踏进密林那一刻九雾便已感知到了陌生的气息。
灵息自她脚下缓缓扩大至密林边缘,林中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皆有数百个修士隐于暗处,那些人身上的杀伐之气不像是仙门中人,倒像是揽月军。
又走了一刻钟,有战马疾来。
来人身着揽月军战盔,脸却遮的严实。
九雾跟随蒋芙蓉从幽冥回帝京的路上见过不少揽月军,军中好似没有遮住面容这种规矩。
“来者何人?”为首战马之上的人看向九雾。
九雾道:“止邑城,求援。”
她话音刚落,杀意自四面八方而来,闪着寒芒的剑刃毫不迟疑的向她袭来。
九雾身形一闪落在马背之上,手中藤剑架在为首之人脖颈上,剑柄重重击在那人侧颈,她拉起缰绳,拖拽着那人冲出包围。
林中绿叶化作锋刃挡住众人的追袭,转瞬间,便没了踪迹……
傍晚,一架云轿落在玉兰城外,赵渊皱起眉,看向狼狈跑来之人,那人脸上面具碎裂半块,脸侧难看的烙迹若隐若现。
赵渊走了过去,与那人交谈几句折返回来,不敢与那双平静的眼眸对视,垂头对云轿中的青年恭敬道:“方才九雾姑娘来了,带走了一个我们的人。”
“去止邑城。”
止邑城的夜晚又下起了大雨,雨声淅淅沥沥落在营帐上惹人心烦。
换药是不可能换的,看在她的面子上,他不杀他已经是忍耐到极致。
“水…”床榻上的青年喃喃道。
缠荆靠在门口,他有着绝佳的听力,当然知晓蒋芙蓉在说些什么。
但……
他没动。
又过许久,小银蛇爬上缠荆衣袖,威胁般的冲他吐着信子。
“倒是和你主人一样,都关心那蒋狐貍。”
缠荆返回营帐中,随手倒一盏茶,走到蒋芙蓉身侧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指尖一转,茶水悉数倒在青年苍白的脸上。
小银蛇“嘶嘶”了两声,淬了毒的尖齿一口咬在缠荆指尖,缠荆哼笑一声:“我一个万年魔神,我怕你这小玩意的毒?笑话……”
他还未说完话,整个人直愣愣地倒在地面上。
缠荆脑袋发晕,缓了好一会,指尖对着手臂上的脉络一按,毒血被逼了出来。
“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他难以置信地道。
“地王蛇,九雾告诉过我,它叫地王蛇。”
床榻之上传来虚弱的声音,缠荆擡眸,只见蒋芙蓉撑起身子,小银蛇爬到他手臂上。
蒋芙蓉打量着这个通身散发诡异气息之人,开口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
缠荆见那小毒物竟与蒋芙蓉如此亲昵,目光变得阴寒,掌心聚起血雾,还未等对蒋芙蓉动手,余毒引起的晕眩之感再次袭来。
地王蛇……
西决剑骨的伴生兽,怪不得连他都免不得中招。
烦,烦死了。
不识好歹的蛇烦,死不掉的蒋芙蓉更烦。
蒋芙蓉还在等着缠荆回答,不知为何,他看这人哪哪都不顺眼。
缠荆眸光一闪,勾起唇:“自然是小九想我了,我才在此处。”
蒋芙蓉眼神一变,沙哑的声音带着冷意:“你与她是何关系?”
缠荆动作缓慢的站起身,慵懒地靠在椅子上,手中折扇不紧不慢地摇动着:“你与她是什么关系,我与她就是什么关系。”
蒋芙蓉拄着床榻的指尖泛白,喉中苦涩。
除了他,她竟还养了别人!
他看向缠荆,这人满身邪气,看起来便不是正经人,不像是剑修,不是剑修……难不成他是专做那种拿人钱财,以色侍人的男倌?
气质很像。
“以色侍人,色衰而爱驰,公子该通透些,早早换个营生。”
缠荆面色古怪地看向蒋芙蓉,难以理解。
他在说什么鬼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