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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公堂审问(上) 证据(1 / 2)

第49章公堂审问(上)证据

教皇目光转向她,威严之色从眼中浮现。随后,面向那位未对维尔利汀此举有任何反应的君主:

“陛下,这名黑发女巫已犯下重罪。桩桩件件,皆可指摘。待圣堂将其审问过后,必将递给您最公正无缺的处理结果。”

之后下谕:

“将这位维尔利汀夫人带走。”

身为政教方面后者的领导者,教皇心中对皇帝还是有些忌惮,所以一开始才没有在那个女人现身之后直接将她带走。可是在那个女人开口之后,他心中便有了定论——

凯撒皇帝不过是被这个女巫用美色暂时迷惑了而已。

在莅临王宫之前,他心中认定能令凯撒毫无预兆将之立为王后的女人不说绝世聪明,至少也是识大体、能够令凯撒放心将内务之事交给她的人。可是在真正见到她之后,教皇便打翻了这一印象。

——不说什么识大体了,这个女人简直是毫无教养!

见到他后,甚至都未向他行礼。她难道不知道这个世界上除凯撒之外的人见到他都必须行礼么?

仅这一个细节,最熟知凯撒皇帝的教皇便能认定这女人必不是他真心所爱。他真心所爱的必是一个野心与实力均与他相配的女人。既然如此,那也不必因君主在场而考虑对她的处置方法了。

两边圣堂守卫上前,欲押走那位还未行典礼的维尔利汀皇后。维尔利汀伸手让他们为她戴上银亮的镣铐,银镣“咔哒”一声落锁之后,教皇威态十足地走到她面前。

他重叩了叩那柄象征教皇威仪的手杖。

“谨以圣堂的名义,我要再问你一遍——圣堂第一圣徒仅仅是来将你带去审问处,性命便陨落于你手中,你到底意欲何为?”

话音未落,周围道道刀剑出鞘声亮起,一柄利剑横上他的喉心。

教皇眉目一凛,护卫他的圣堂守卫更是被拿剑指着上前不得,纷纷不知所措。

凯撒慵懒上前。

在这刀剑声响过后的静谧之中,唯有他的声音存于此处:

“我倒也要问问你,你在我立我妻子为王后的立后典礼上中断这场典礼,到底意欲何为啊?”

周围除维尔利汀之外的人纷纷相视,对此感到震惊。

这是——

这分明是要包庇她!

“陛下,我此番前来不是为了挑衅您的威严,而只是来排除您身边的危险。”

教皇苍老的眼睛狭了狭,身挺直立,丝毫未惧他喉上的剑光。

没有能让公众信服的处罚他的重大理由,凯撒就不能拿他怎么样。安德鲁斯到底当了几十年的教皇了,这种场面还不至于让他怯场。

——而他现在相信,那个叫维尔利汀的女巫真如左近臣向他来信时所说一样,对他们在王廷的统治力有着重大威胁!

——他们如今的这位君主虽然暴虐,但从没有像这样公开反对过他!他从不屑于去反对,可是今天安德鲁斯知道了,他可以为了这个女人来反对。

那个黑发女巫他今日必须带走。只是现在还面临着一个难题:如何跟凯撒皇帝谈判,才能使他同意让圣堂带走她。

正当白发教皇思索之际,维尔利汀已暂时挣开愣神的圣堂守卫的押守,主动走上前来。

“我跟圣堂走。”

她向教皇略施了施之前未施的礼,之后擡起头来,毫不倾斜地直视向他。像在审视一个魔鬼。

姐姐的脸、妹妹的脸、还有那些被烧死的黑发女人的脸,此刻都浮现在她的眼前。

造成这一切的,正是面前这个披着神圣的教皇皮却干着下地狱勾当的魔鬼!

她那眼神夹带了恨意,使得教皇有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像在被烈火灼烧。地狱焰火翻腾,逐层逐寸灼烧着他的皮骨肉,使得魔鬼在他饱受狱火灼烧的身上诞生,魔鬼在地狱中起舞。可那恨意下一刹那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维尔利汀深绿的眼中徒剩冰凉,仿佛之前的一切从未发生。

维尔利汀发誓,她会让这个畜生偿还代价的。

今天,不过是她让这些人偿还代价的第一步!

她擡起镣铐,向着一边的凯撒说:

“我跟教皇阁下去领属于我的责罚。只是在那之前,圣堂对我的审问必须放在公众眼前进行。”

凯撒什么也没说。

维尔利汀知道,这是他不高兴了。金狮子那双碧色的眼睛,此刻都已暗沉下来。

换作往常,换作她还是以前的公爵夫人,他早饶有兴致地说“真相我也同样感兴趣,我跟你一同前去”了,可现在她是他的准妻子,是他认定已经属于他的人,凯撒不会乐意她在他面前被人带走,他明明有能力让她丝毫不受伤害地庇护她。

但维尔利汀有她必须要做的事。今天的事是她跟他早就预料到并商量好的,他们拦截到了左近臣写给教皇的信,知道教皇今天必定出手阻拦典礼。维尔利汀跟他商量的是假意应承下这次危机,随后反手制裁教皇,让他今后无论如何都无话可说。可她现在却临时变了卦,要求自己被圣堂带走,放到公众面前去审问。

她要做就做一票大的。仅仅是反手制裁那个老东西有什么用?不过是让他从此以后在考虑她时思考要不要再招惹她罢了!这对她对圣堂的报复一点用都没有。

她要出手就要让这个老东西颜面尽失。虽然动摇不了圣堂的根基,但至少能削减这个人在群众心目中的影响力。

最终,凯撒只能冷着脸表示同意。

他能拿这个人怎么样呢。他要是不同意,这个人该记恨他了。

维尔利汀在权势上是个赌徒,她所有的砝码都往最大的赌,风险虽大,收益也最大。当初见到他时她就是这样,现在亦如此。

可他就是不得不承认,这样的维尔利汀,才是最能吸引他的危险要素。

雨过天晴。关于庞加顿王后的审判,今天下午就会进行。

将近半个王都的人都可以来到此处观看。审判的地点是圣堂在王都中心处的露天审台,彼时受审的犯人会来到这里,戴上枷锁接受审判长的讯问,若他罪大恶极,甚至能现场斩首。

这露天审台自成立以来一共当场斩首过三十六个人,若维尔利汀今日的罪名成立,她会成为历史留迹的被斩首人员之一、成为记录在册的第三十七个。

维尔利汀戴着枷锁走上台来。

审台的构造颇像是演讲台,台上高出台下二米左右,能清楚看见台下群众的神色。全建筑都是彰显着圣堂圣洁的象牙白,两尊雕塑雕立于两侧,线条柔美,双翅背立,皆取捧瓶神侍之形象。

她视线向上扫去,审台上方天空阴白无比。雨似乎有再下的趋势,而台下成千上万的公民都等在这里,他们擡头看她,若此时雨落下,熙熙攘攘撑起的伞会构成一片白海。

黑卷发的男人、麻子脸的男人、穿麻布衣的男人……在后方远处建筑高台上坐着的也有贵族的女人,她们是少数允许来现场观摩审判的女性,除此之外,绝大多数女性都只能被束缚于家里。

各种各样的人。其中唯独没有黑发的女人。她们不被允许来圣堂审判处这种神圣的地方。

而此时,已有不少人议论纷纷:

“听说今天接受教皇亲自审判的是新王后……”

“她哪能是新王后啊!她是个黑发的女人,从圣堂下令以来,庞加顿从没有贵族和臣子敢娶黑发的女人,陛下就更不会!”

“听说是真的……今天陛下的立后典礼被中断了……”

每个人面上的表情都各不相同。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在四处观望,有的仰直了脖子,擡头看她。相同的是所有人都隐形地带着种对她将被行刑的悲哀,这悲哀无形,却已如游丝般混入现场的氛围内。

教皇从没有审错过人。凡是他审的,皆罪大恶极,所犯下的罪行足以名留史册。对这种人,公民们虽不共情,但对同类将被行刑的悲哀还是留存在本能内。

他们议论着、争辩着,虽还不知她犯下了何等罪行,但已经在心里为她定下了必死的结局。

凡是教皇审的,无论是出于各种原因、犯下了什么样的罪,他们都会支持教皇的。

而维尔利汀淡淡地向他们扫过一眼。

在今天记住她吧,往后,这样必须让他们记住她的场合还会有许多。

“肃静!”

一旁台上,教皇已经将要开始发表讲话。

教皇走至群众面前,身披藏蓝袍的教士为他维持秩序。方才还略微喧哗的群众顿时在他们面前肃静无比。

教士的蓝眼扫过底下众人。

“今天,本该是陛下封立王后的重要日子。可是,在这重要的典礼之上,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替教皇发声。教皇尊贵肃立于审判台最中心的位置。

台下讨论的波浪再次扩散开:

“莫非陛下要立为王后的不是这个女人……”

“那她出现在典礼上是干什么?”

这正是教士想要的结果,他藏蓝色的袍子一张,手臂示意向后方站着的女性:

“没错。那位干扰陛下立后的女人——正是这个罪妇!”

所有视线在这一瞬间均聚焦到那个淡漠站在台上的女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