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高高在上的王室成员,从小到大,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却必须留在几个月、甚至是几年后才能得到的呢?
奥斯托塔急不可耐。
所以他迈出了这一步。
侍卫松开了阿尔吉妮娅。那老管事险些站不稳。维尔利汀心尖泛上痒痛,眼鼻都泛酸,伸出手去想要搀扶她,最后却又不得不去抑制住自己的手。
有她在面前,阿尔吉妮娅倒是冷静下来了,没有像王储单独在场时那样袭击王储。
现在袭击他,对于维尔利汀只会带来不利。
现场那最金尊玉贵的人开了口:
“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他伸出手指来。
“第一,帮我在王后跟我面前,描绘出过去的王后。我会视王后对你的态度来处置你。第二——”
他的眼神本就冷漠无比。
现在,奥斯托塔放下一根手指来。蓝绿的眼瞳冰冷向下:
“你本就是杀了阿尔伯特公爵的罪人。如果违抗命令,我会依法处决你。”
“殿下——!”维尔利汀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阻止他。声音难免带了些焦急:
“她只是一个老妇人,何必去为难她呢?放她回去,我把我自己的过去亲自讲给你听!”
奥斯托塔的眼神偏向她,柔和下来:
“薇尔……你真的会对我讲出实情吗?”
维尔利汀的心猛地一动。
他一直都知道她在欺骗他。
奥斯托塔一直都知道她在做的是什么。他只是一直在放纵她罢了。通过今天,他会拿掉她最后一块遮掩布。维尔利汀将会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这满含的爱意之中,蕴藏着一种不可见形的警告。
我知道你以往所有的故事,你在我面前还能扮演出什么?
维尔利汀将不得不拿自己的真实面目去面对他,她在他面前的保护壳会化为齑粉。维尔利汀对他必须卸下心防。
她在他面前赤身裸体,还能拿出什么力气去对付他呢?
过去对于维尔利汀而言,他从不会采用这样激进的手段。如今却用偏激的手法将另一人带了过来。
维尔利汀只能想到,这是他在威胁她。
爱与威胁并存。
奥斯托塔不愧为王君。她还是太小瞧他了。
他可以因为对她的爱而无视她做的一些事,但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对她还放纵。
他会在无形之中让她知道,她被他的爱所形成的缠带束缚,可以去做什么事,又在去做什么事时触碰到禁区。
维尔利汀还是没有能彻底琢磨透他。她光是争分夺秒地掐着时间,计算好每一步,却没想到他会在出其不意的一侧予她刺痛。
现在阿尔吉妮娅跪在地上,维尔利汀的心也快沉没于地了。
老管事只是拿那只完好的眼睛阴阴盯着他。她不发一言,奥斯托塔给她下了最后通牒:
“留下来讲述,或者死。”
“你别想在我这里听到任何一个字!”阿尔吉妮娅怒喊。
维尔利汀掺在他们中间,拉住王储的胳膊:
“让她走!我来亲自给你讲述!”
话音未落,阿尔吉妮娅的独眼和话语便冲向了她:
“不要给他讲出任何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们跟王室不共戴天吗!”
她没去看阿尔吉妮娅的眼神。她已经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维尔利汀从王储的手臂上松开手,不可置信地望向她——
一个沉重的眼神。不止是望向她,还望向着她的一切。深黑,杂糅了所有的感情。
予她沉痛。
“——不要!!”
维尔利汀伸手,却从未料想到她的速度会如此得快。她分明是独腿,却在她视野中成了一道黑影。出了维尔利汀的全部视线。
“嗵”地一声
王殿中的柱子被巨力所撞上。
维尔利汀失神地放下了手。
她什么都没想。
视线是空白了两三秒的。她一步,一步,走到了老管事的身边。
·
阿尔吉妮娅是一个老练的杂耍演员,十八岁那年她生下了女儿,女儿却在十二岁时被领主带来的剿杀令所逮捕。她没看见女儿最后一眼,她还记得女儿最后被拖走时落在地上的灰暗眼神、她散在地上的头发。
耳中,只有对女儿的一声声呼唤。阿尔吉妮娅自己也被强硬摁在地上,官兵折断了她的一条腿,后来,阿尔吉妮娅又自己刺瞎了自己的一只眼睛。
她首先杀了所有跟她交往过的黑发男人。因为是他们才遗传给了女儿黑色的发色。
随后她潜进了唐克纳顿领的伯爵府中。她在伯爵的落马中明明是想刺杀他,那年少的伯爵却误以为是她救了他,承诺给她个管事的职位。
阿尔吉妮娅很快意识到凭自己无法杀了所有仇人。所以她需要培养。亲自培养出一个能杀了所有人的人。
正在这个时候,维尔利汀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
那个雪夜中的女孩,倔强,而眼神中又透着坚硬。她是一股无名的阴火,正是阿尔吉妮娅所最想要的那种火。
因此她培养了维尔利汀,刻意为她和伯爵创造出机会,看着她进了伯爵府成为自己的主人,又看着她一步步杀了他。
阿尔吉妮娅对她心软过,却还是坚持利用她。最后还是对她心软。
“你走吧,永远都别回来了!”
在路西汀公爵把她带走前,她对她这样说。
维尔利汀不肯走,她通知了路西汀把她弄晕带走。
离开这里,哪里都是自由的地方。
而她自己独身一人借着仆从名义去接近阿尔伯特。那个公爵领上的始作俑者,剿杀令的执行人。她一步步给他喂毒,就在她快要成功的时候,王宫里传来了消息,名为维尔利汀的丧夫之人将要成为凯撒的王后。
凯撒昭告了整个帝国,邀请全公爵领的领主去参加他的婚宴。阿尔伯特在床上吐出一口血,大骂:
”她怎么配!”
但即使厌恶她如他,最后还是惊叹于维尔利汀的才能,最后写信让她回来掌管公爵领。
而维尔利汀回来,给了他最后一击。
她也恨阿尔伯特。这是她和阿尔吉妮娅的联手报复。
阿尔伯特自己也没想到,在他写信给维尔利汀之前,维尔利汀就和他府中的管家通了信。
阿尔吉妮娅知道她会报复所有人,可她独独没想到她会这么快。
她在和凯撒成婚四个月以来干掉了凯撒,随后嫁给了凯撒的儿子奥斯托塔。
辈分彻底乱了。即使是其他国家互相通婚的王室,也从未出过她这样乱的人。
维尔利汀是独一无二的,离了她,再没有一个能相继嫁给公爵和王室先后代的寡妇。她死过那么多丈夫,那些男人仍对她求知若渴。
天生自带的恶毒魅力。
可阿尔吉妮娅也没想过自身有一天也会成为她的软肋。现在她站在这里,苦苦哀求着,只为求那个王室之人放过她。
阿尔吉妮娅受不了她这个样子。
她送维尔利汀出去明明是希望她幸福的。她得不到幸福,她成了所有人的大杀器。她成了冲向所有人的杀器也就算了,可又为何在这里苦苦哀求?
阿尔吉妮娅说不清自己对她的感受。愧疚、恨不成器、爱……用这些形容都太单薄。她们之间的情感本就是丰富多变的,最后阿尔吉妮娅只能留给她一个眼神。
但若说阿尔吉妮娅最后希望她怎么样——
阿尔吉妮娅希望她放下所有,成为一个自由的孩子。
像那样走在麦田中,抚着风,畅想她有可能拥有的一切。
这样的眼神,维尔利汀最后读懂了。
在血色与撞击声过后,她瘫坐在地上。手指向前伸着,几乎是在以爬行的姿态靠近阿尔吉妮娅。
“婆婆……婆婆……”
只要不推翻暴政,她们的苦难就永无止境。
最后维尔利汀的手向前伸着,仿佛去触摸一个永远触摸不到的未来,瘫倒在地,呢喃着哭诉了出来。
“婆婆……呜呜呜……”
对面的那头,是阿尔吉妮娅。
最后已不记得自己是如何被带下去。一切景象都在她眼前模糊了,成了血红一片。
维尔利汀短暂地被血红色淹没了。
安静的大殿之中。
王储看着阿尔吉妮娅,闭上了眼睛:
“带下去吧。试着救活她。”
简短而冷漠。
“是。”两边护卫应声而来。
他们架起那老管事的胳膊把她带走。但考虑到王储命令中的试着救她,最后还是擡来了担架,把她放到了担架上。
王储今天一整天没有回来。
只有到了深夜的时候,他才打开王后寝殿的大门。
全部的夜色都蒙罩在他身上。
维尔利汀在床上哭泣,身上还穿着白天所穿的衣服。
她平躺着,稀薄的月色照着她的黑裙。
“……她没死。”
王储说着,踱步走近了她。
维尔利汀在急促喘息着,将眼睛埋在了胳膊下。长时间的哭泣让她上气不接下气,此刻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他说话。
王的威严迫使他去做了白天那些令她臣服的事情。他要让维尔利汀明白她彻底依托在他掌中,不可以逾越他去行那些过分之举。
那是必要的。君主必须去做那些。
他走到她床边,撩开她的裙子,对着她做了所有他想做的事。
柔软。
他在这个时候掠夺了维尔利汀。
维尔利汀还在将眼睛埋在胳膊底下,轻轻地哭泣着。身上空旷了,向下看去,一片雪白色身躯的尽头,是那物在进出着,维尔利汀在这悲伤之中达到了快感的巅峰。
仰过头去,绷紧。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掠夺。
……
他从她身上起来,连带着从她这里夺走的一些东西。
维尔利汀坐起身来,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