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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章 我心我行皆由我意(1 / 2)

第228章我心我行皆由我意

好消息是,莽山离潜风谷不过数百里,二人半日便抵。

坏消息是,姜小满明明来过此地,却不得不装作生疏的模样。

那块地依旧荒凉如故,杂草丛生,风卷过时带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地上几处浅浅的踏痕犹在,凌司辰扫了一眼神色并无波动。

他不发一语,径直行至那石碑前,手掌贴上冰冷粗糙的碑面,指尖划过那些斑驳的刻痕。

姜小满却在远处停住,未曾跟去,故是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到那股沉沉压在空气中的悲意。

忽地,少年手往旁一伸,凝出一道尖锐的石刃,直刺入碑面,发出“嗤嗤”的摩擦声,他刻得当是缓慢而用力的。

在最下方拉上一笔后,他肩膀松动,长长吐出一口气,指尖轻弹,石刃消散于风中。

凌司辰没有犹豫,双膝伏地,跪在了那碑前,额头又重重叩在泥土上。

“孩儿一定手刃仇人,为母亲报仇雪恨……不论是谁。”

他一字一句说着,声音低而稳。

姜小满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风从山间掠来,吹得她衣袂轻扬,四周寂静无声,唯有草叶轻擦的声响,像是连山林都在屏息。

少女一手拢住垂落的发丝,指尖却有些冰凉。

风鹰的话在她脑海中萦绕,挥之不去:

【“她是真正想要两界和平之人……甘愿飞蛾扑火,挽救瀚渊毁灭的命运。”】

她微微垂首。

【凌蝶衣,本尊向你致以最高敬意。】

她在心里默默道。

*

晚春的燥热在林间蒸腾,枝影婆娑,光斑错落如碎金。

凌司辰的衣摆扫过荆棘丛,惊起几只蛰伏的草虫。姜小满紧跟其后,瞧见少年肩胛骨在雪白衣料下绷出的僵硬弧度——便是执剑对敌时,都不曾这般紧绷。

行约二里之遥,凌司辰倏然止步,“到了,就是这里。”

姜小满环顾四周,见四下树木虬结,藤萝在枝桠间织成密网,似乎并无甚奇异。

再看时,凌司辰已擡脚踏入几株老树间,踩得草叶轻响。

他轻声道:“当年,母亲便把我藏在这里。”

说着他便弯身拨开层层灌木,那地方似有十数年未曾拨动。灌木下是一块覆满青苔的岩石,甲虫受惊四散,枯枝败叶堆积在四周,那岩石几乎被泥土吞噬殆尽。

少年半跪下身,指腹轻抚石面的厚苔,唇间低语:“她让我藏在这块石下,说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能出去,她会回来接我。”

“可她没有告诉我要等多久。”

“所以我便等着,一直等……直到……”

语调微涩,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天边传来一声巨响,白光大盛,亮得刺目,照到我藏身的地方。我便觉得不妙,拼命往那边赶去——可越接近,那光越亮,烟尘也越呛,仿佛天地都在阻我前行。”

他声音微颤:“等我赶到时,母亲已经……”

姜小满屏住呼吸,沉默良久。

那一幕她曾在幻境中所见,如今经凌司辰之口再度听闻,竟似光影重叠,恍如眼前——丁点大的孩童,顶着漫天飞雪,踉踉跄跄地跑着,那稚嫩身影透着彻骨的无助。

但她又听出了一丝不寻常之处。

“白光?”她忍不住问,“是天神下凡的惊雷吗?”

“不是惊雷。”凌司辰蹙眉,“更像是一道冲击波,混杂着极其浓烈刺鼻的气味。我当时不懂,后来听舅舅和普头陀说,那片地方残留的全是魔气。”

“可……战神怎么会有魔气?”

“所以我才困惑,不知该信谁。舅舅和普头陀在母亲的事上不会骗我,我信得过他们。”

“可风鹰也不会说谎。”

凌司辰摇了摇头,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意,“所以,估计只有找到凶手,才能知道真相了。”

无声中,姜小满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臂膀。

然下一瞬,凌司辰的目光竟陡然凝滞。

他俯下身,伸手探进岩石底部一处微凸的轮廓。苔藓的湿冷渗进指缝,他用力一抠,竟挖出一枚裹满青苔的石球。

姜小满凑近半步:“这是什么?”

少年没有立即回答,他的指节微微发颤。

恍惚间,那张温柔、强压下慌乱的笑颜似乎浮现在眼前——母亲将石球塞进他掌心时,袖口擦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香气。

【“辰儿,拿着这个,害怕的话,它会给你勇气。”】

“是那个时候……母亲给我的。”

他低声喃喃,将石球紧紧攥在掌心。

姜小满见他愣怔不动,便轻轻示意了一下,他便将石球给了她。

她接过,指尖抠动,石面上厚积的尘土和青苔簌簌而落,竟渐渐露出光滑如新的表面。

少女微惊:“不对,这个是……”

凌司辰也凑了过来,目光落在石球上。

当最后一层尘土被抹去时,其上赫然刻着一柄精雕细琢的剑纹,剑身狭长,剑穗垂落,外圈阴阳环绕,内里龙蛇蜿蜒——正是凌家的剑徽。

少年眼眸睁大,唇齿微张,一时间甚至说不出话来。

他以为母亲早已叛离岳山,以为她从未将其视为归宿。所以哪怕祠堂已悬供母亲灵位,然私底下,这块隐在山野、无人知晓的石碑,才是他每年都来祭拜之所在。

却没想到,母亲竟一直……留着凌家的剑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