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有一次他犯病在斋宫中休息,妻子去看望他,但却好心当成驴肝肺,周泽却认为她犯了斋禁,送她入狱去谢罪。
结果被一众人弹劾,说是太常过于冷酷无情,风评直线下降。
沈清看年少的程彻在边上用簪花小楷备注:绕开女子,独善其身,谨防娶妻,过于麻烦。
她不由得笑起来,这人从她醒来后就追着她道夫人长夫人短,还听晓云说天天从不间断地按摩xue位,也没见他远远避开啊。
打更的梆声传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她细听,已是四更天了,往窗外望去,还不见亮光,她紧了紧身上的衣衫,走到院内,乌云遮日,厚重得压在人心头上,喘不上气来。
东厢那边已有各处忙碌的声响,趴在桌上睡着的晓云被惊动,起身一看,发现夫人正在院中,赶紧小跑了出去,站在沈清身边,道:“这是要服侍四皇子上朝了吧。”
沈清点点头,轻叹了口气:“这天看样子是要下雨了,子由倒现在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如何了。”t
晓云虽不知大人所办何事,但能撇下夫人,一晚上未归,定是极为重要的事,便宽慰道:“夫人莫紧张,卯时快到了,大人指不定办完事先去上朝,再往这里来了。您何不趁这空当,先去小憩一会?到时神清气爽站在大人面前,大人也高兴。”
沈清被劝说得心头一动,但爬上床后,虽是身体疲乏得很,老觉得空落落的,如烙饼般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老想着程彻的事。
没法子,她强撑着起身,简单梳洗了一番,点了点胭脂,让自己看上去气色好些,缓步挪到府门,坐于耳房内,这样程彻一回来,她便可以看到了。
雨点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从屋檐的勾脊中落于窗前。
沈清时不时地往外看去,雨帘处有一人带着蓑帽,披着蓑衣疾步往大门走来。沈清唇角含笑,刚要站起,听到他和詹管事的交谈:“管家,四皇子是否在府上?”
这声音许久未听到了,沈清往外看去,那男子脱下蓑帽,正是道炎。
沈清又定了定神坐下了,他来做什么?
管家说道:“王爷上朝去了还未回,敢问少侠有何事?老奴等王爷回来替您传达。”
道炎很是急迫:“管家可托人前去宫中传话,和王爷说一声,程大人出事了!”
沈清“蹭”得站起来,推开耳房的门,大步来到他眼前,冷声说道:“你说谁出事了?”但话中带着令人心悸的颤抖。
道炎见到来者,先是一愣,然后双膝噗通跪地,他在潞州看了三年小姐的打扮,自是认出来了。
雨水从他蓑衣上滴滴答答地流淌下来,声泪俱下道:“小姐。”
一夜未睡,沈清眼底布满血丝,喝道:“我问你,谁出事了?”
道炎擡头,哽咽道:“入梦阁的湖被炸了,湖中一片血色。”
沈清向后踉跄了几步,不,不会的,那人说在她醒后便会回来的,会完好无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面前的,那血定不是他的。
她沉下心,问道:“湖中的尸体可曾捞起,你又是如何到的入梦阁?”
原来道炎这些日子一直在郊外的二皇子宋屿的暗桩呆着,今晨的寅时一刻,他在桩内听到一声巨响,便巡声找去,正是入梦阁,阁外围满了官兵,兵甲上写着“御史”二字。
他刚好也想问问沈清的下落,便让侍卫通知里面的金顺,把他带了进去。
整片大湖已满是血水,金顺一面派人抽着水,一面派人下水探查,知道炎身手敏捷,也允他一起参与了搜救。湖底已是一片残骸,到处都是被炸毁的砖块和尸身,胳膊在这儿,腿在那儿,头首分离,面目全非,惨不忍睹。
他从怀中掏出一只鞋,泣不成声道:“我在湖的角落发现了这靴,应是程大人的。”
沈清从他手中接过靴履,上面有着紫绯色滚边滚条,是三品以上的官靴,在那入梦阁里,能穿如此品阶官靴的,也只有程彻一人。
她眼眶泛红,因一夜未睡,眼下泛着些青,唇色发白,发上的步摇随着她的震惊而来回晃动:“我不信!我不信!一只靴能说明什么!晓云,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