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这件事最让人不安与焦虑,瓦尔德莫堡的士气悄悄地开始动摇;曾经信念坚定的兵士们也开始产生了一些迟疑。
城墙上的弓箭手们开始互相对视,射箭的动作变得迟缓;害怕与惶然的情绪似乎能够传染,弓箭手的目光开始游移不定,动作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局促和忧虑。
这种无形地蔓延着的不安与恐惧的气氛,守城的兵士们知道,骑士们知道,指挥官知道,君王安德如一世的心里也知道:
这样下去,情势不好。
瓦尔德莫堡不能再这样被动,需要主动地做些什么,来增强守城军的信念。
安德如一世坐在瓦尔德莫堡的议事厅里,沉默了很久,才低声地说道:“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谋臣与骑士们沉重地望向安德如一世,听见自己的君王慢慢地说道:
“我要让维萨科斯家族的奥德西斯,驰援瓦尔德莫堡。我要里外合围,截断斐蒂南德的攻击,将他斩杀在瓦尔德莫堡的城墙下。”
122.2
帕克维尔城的祭烟燃起的时候,守城的奥德西斯·维萨科斯一脸凝重地挥挥手,向自己的信使说道:“现在不是使用祭烟的时候。”
帕克维尔城的“消耗战”,正进入胶着的时期:
暴风雨肆虐,帕克维尔城前的低洼地带早已被雨水淹没,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泥泞的水坑。
大雨仿佛瀑布一样从天空倾泻而下,战场上,双方的兵士们只能勉强地睁开眼睛,视线在狂风暴雨中变得模糊不清。
投石机、羽箭,攻城木槌、铁蒺藜,帕克维尔城的拉锯战依然在进行;然而,暴雨让所有的武器和防御手段都渐渐失去了它们应有的精准度。
战况渐渐进入了僵持状态,而奥德西斯·维萨科斯的骑士长对此并不担忧:“我们的人数是他们的三倍。虽然这场战斗可能会拖得更久,但最终我们一定会胜利。这甚至对我们更有利。”
然而,奥德西斯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笑意。
雨水从他的脸庞滑落,奥德西斯眯起眼睛,望向远处帕克维尔城头的北方。那片雨中阴沉的天际似乎在预示着某种不安的气息。
就在这时,帕克维尔城的信使匆匆地赶来,带着一段祭烟——
“阁下,”信使说道,“瓦尔德莫堡有祭烟传来。”
奥德西斯·维萨科斯不耐烦地掐了掐眉心。
自从帕克维尔城开始战斗,瓦尔德莫堡就不断地有通讯的祭烟传来:安德如一世想要实时地掌握帕克维尔城的战况。
然而,作为守城战斗的指挥官,奥德西斯需要时刻地注意着战斗的状况,尤其是在这样恶劣的暴风雨中。他并不想时时地应付自己的国王。
因此,奥德西斯不耐地挥挥手,向信使说道:“现在不是使用祭烟的时候。”
然而这一次,信使没有立刻离开。他有些惴惴不安地将祭烟向前递送了一下。
“阁下,”信使不安地说道,“这一次,似乎是陛下亲自燃起的祭烟。”
奥德西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垂下眼睛,望了望帕克维尔城下的动态:
暴雨中,花豹与棕熊正在召集人手,修复被铁蒺藜砸坏的攻城木槌;远远地透过雨幕看过去,两个凯美拉兽人似乎也在商议着应对铁蒺藜的办法。
铁蒺藜是一件强大的武器,令万泽塔人在短时间内,不敢轻易靠近地帕克维尔城的城墙。
确定了帕克维尔城的状况在短时间内不会陷入紧急,奥德西斯皱了皱眉头,终于还是勉强地说道:“好,我进入城堡里,与陛下通信。”
祭烟无法在这样的暴雨中燃烧,奥德西斯只能将战斗的指挥暂且交给自己的骑士长,然后走到帕克维尔最近的塔楼里,接过信使手里的祭烟。
祭烟勾勒出的形状,慢慢地变成了安德如一世的模样。
奥德西斯微微低下头去,在祭烟中行礼道:“陛下。”
安德如一世挥了挥手。
年轻的男王直接问道:“帕克维尔,情况如何?”
奥德西斯停顿一下,诚实地回答:“陷入了拉锯与消耗的战斗。”
安德如一世皱了皱眉,奥德西斯说道:“根据我的估计,前来进攻帕克维尔城的万泽塔人,大约有八千左右,不到一万人。他们由花豹与棕熊带领,虽然其中有许多擅长战斗的凯美拉兽人,然而,帕克维尔有三万守城的兵士团,又有精密的城墙带来的地势优势,并不惧怕拉锯类的战斗。请陛下不必担心。”
奥德西斯·维萨科斯的汇报诚实而简洁,年轻的维萨科斯公爵与安德如一世之间,似乎已经建立起了深刻的信任。
“很好。”安德如一世冷笑了一声,“花豹?棕熊?露辛达·梅菲尔德,果然是个狡猾的人。你猜猜看,现在,正在带领着一大群凯美拉野兽攻打瓦尔德莫堡的,是什么人?”
不等奥德西斯猜测,安德如一世自己从牙齿缝里恨恨地念出那个名字:“斐蒂南德!”
奥德西斯一惊:“斐蒂南德?他是露辛达·梅菲尔德真正信任、爱重的将领。他出现在瓦尔德莫,说明瓦尔德莫堡,才是露辛达·梅菲尔德真正的目标。”
“是的。”安德如一世冷笑,“露辛达·梅菲尔德想要依靠奇袭,直接攻下瓦尔德莫堡?做她的白日梦去吧!奥德西斯,我要你现在就从帕克维尔城带领一万五千……不,带领两万人,立刻前来驰援瓦尔德莫堡。”
顿了顿,奥德西斯听见年轻的男王阴沉地说道:“维萨科斯公爵,我将爵位与指挥官的身份赋予你,而现在,证明你对王室的忠诚的时候到了——我要你与我里外合围,截断斐蒂南德的攻击,将他斩杀在瓦尔德莫堡的城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