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在玉京宫……”南絮脸色发青,更加难看。
阿盈若有所觉:“出事了?”
京沂不是逃出天宫了么……对了!她也没有去万魔窟,难道是天魔两军半道相遇,打了起来,京沂被护送回天宫了?
南絮咬牙切齿道:“勾游那狗贼擒了京沂公主,让其他魔将拿公主为质,领军在前方作乱,他便偷偷潜入,直冲其他几位小殿下而去,最后虽追回了京沂公主和阿礼殿下,但白奕君与妧斯夫人却陷入魔军陷阱……陨落了,阿莲生和玄参两位殿下不愿被俘,阵前与魔将同归于尽。魔族见势不妙,只得抓着玄女公主慌忙逃走。”
这下,阿盈也沉默无言。
她挥动广袖,一身残损战甲便落在地上。
几个天兵上前,拂去笼罩上来的流云,一张脏乱却难掩威严的脸坦露出来。
“这、这……”天兵双眸遽睁,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南絮落眼一看,亦是大惊:“天帝陛下!”
但见天帝身负重伤,南絮也不敢冒然处置。
阿盈抱胸在旁,嘀咕道:“早让你们喊阿元来了,偏是不听。”
她咳了咳:“天帝大战魔君,两败俱伤,是魔君伤的,可不关我事。”阿盈毫不心虚。
看南絮已吩咐天兵请阿元与医仙过来了,阿盈拍拍一直安静的花簌的脑袋:“我们走。”
“且慢!”南絮身形忽移,拦住阿盈。
阿盈从来都不是好脾气,有人拦路,一拳便向前砸出:“说了与姑奶奶无关,滚开!”
南絮当即弯腰避过,躬身不起:“望神女见谅,此事末将不敢作主,可否请神女移玉天宫稍坐,看神女一身伤痕,不妨也让医仙瞧瞧?”
阿盈冷冷道:“盈阙已与天族决裂,天宫也有脸留我?姑奶奶此来不过是看在花玦面上,送还你们这个天帝,另有一事相告,魔君重伤难愈,神魔一战,动摇天地,他日是战是止,你们好好思量。”
南絮思忖着阿盈的话,却并不服:“神女此言……”
“再不滚,姑奶奶可不光要打烂这南天门,就连他,”阿盈指了指地上的天帝,“我也一并弄死。”
阿盈煞是不耐,脸上已隐现杀意,南絮不敢再拦,只好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阿盈携着男儿打扮的少女离去。
不过多久,几乎是阿盈前脚走,阿元后脚便领着医仙匆匆赶至。
阿元与南絮草草问询了几句后,便在医仙建议下,将天帝擡去天池。
虽听阿盈所说,似意在劝和,南絮甚不赞同,却也将她的话说给了阿元,阿元若有所思,却不置可否。
天宫遇袭,死伤无数,阿玄被劫难救,阿元已是焦头烂额。
站在天池之畔,眼前看着一群医仙围着天帝,耳边是大公主娴誉整理出的战报,一句伤多少,一句死多少,连停息也没有,接着又说起魔军的动向,说起战将的安排。
阿元咽下满喉倦疲叹息,以沉稳端严之声应道:“我已知。”
阿元对娴誉所说,有条不紊地逐一作出部署。
娴誉一一记下,而后道:“勾游抓走阿玄,是作威胁,暂不会危及性命,你放心。我已去信召回盛琼与青兆,他们不日便可赶回。”
“多谢大姑姑,但天宫之危已解,眼下魔君出事,他们暂无力卷土重来,东荒还需四姑姑镇守,不便回来,请六叔回来帮忙便可。”
娴誉点头应好。
她看着这重任在肩的侄儿,一双眉紧蹙难平,分明心忧难耐,却不能露出分毫,她也不由长太息,搭上阿元的肩,想要安慰几句,却张不开口,改口说起:“玖洏送了十万火急的信来,旬波来报时你不在,我便替你拆开看了。”
阿元眼眸微眨,轻轻嗯了声:“凤姬脾性急躁,不大的事在她那里,也是急得了不得。”
“这回你便冤枉了她,真是急事。”见阿元终是擡头看了过来,娴誉方接着说道,“她在西荒听说魔族来袭,抓走了阿玄,气得了不得,写信来,倒让你莫急,她替你去万魔窟讨要小妹子了。”
阿元一惊,低斥一声:“胡闹!”便转身要吩咐天将截她回来。
娴誉忙拉住他:“哪用你急得这般了不得,我早便教旬波去截她啦,这会儿该已领她回来了。”
阿元听出她话里的取笑,微赧,又嗯一声:“多谢大姑姑。”
这时,一位医仙踏水而出,颤巍巍地向阿元禀告道:“殿下,天池水对天帝陛下不起作用……”
娴誉肃声问道:“可是伤得太重?浊气侵染太深?”
“是,陛下身上的浊气实在太浓太重,从伤口处侵染入骨,再侵神魂,非是天池可洗清的啊!”医仙一句话说得叹息连连。
阿元道:“以花皇之能,可否尽除浊气?”
天帝是从魔族带回来的,也无谓再隐瞒伤势了,此时最紧要便是救回天帝。
医仙不敢言辞模糊,耽误了天帝伤情,直接摇头否决:“不可,天池便已是花皇与药王穷毕生之能钻研出来的,这般深重的浊气,他们二位怕也无能为力。”
言至于此,阿元与娴誉心中便已有数。
若说消解浊气,当日在迷厄渡,谁还没见到昆仑那位的能耐,如海浪滔天,如巨兽肆虐的浊气,她说吞便吞了,除了烧起一团诡异的火,毫发无损,甚至连魔族都能拔除浊气,将之复活。
但……她与天族决裂,亦是神魔天地共证的。
“还需二位殿下速作决断,天帝陛下的伤尚可医治,只是这浊气,若真与陛下彻底融合,怕是……”医仙不敢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
若天帝成魔,那接下去的话还用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