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真的不可呀!方才大公主传话来,嘱您有空时,便过去学习天宫仪规。”
“什么?”玖洏疑心自己听错了,“学什么?”
旬波硬着头皮重复:“回殿下,您需要学习天宫仪规。”
玖洏头上青筋一跳:“荒谬!八荒战乱不止,你们让我在这里学什么狗屁仪规……”
玖洏骂着,却忽想起什么,顿了顿,竟一改态度,有些紧张地问道:“大公主可有说学什么仪规吗?”
旬波不明所以,只摇头道:“没有。”
玖洏压低声音,又问:“天宫在准备什么要紧事务吗,比如天帝继任的大会……天帝陛下这回伤得很重吗?”
旬波猛地跪下,头埋进云里,肃声说道:“殿下说什么,小仙没有听到,还请殿下回去。”
玖洏眉头皱得更紧。
僵持良久,她终是转身回到合虚宫,旬波着仙娥请来娴誉。
宫门厚重,缓缓掩上。
自逃命似的悄悄离开昆仑后,阿盈便一路直往幽冥而去。
路上却又遇见一奇观——一大片锃光瓦亮的秃头,腾云驾雾,赶往西方须弥山。
此时不该有法会,又是神魔争斗之时,能在须弥山外见到这么多佛门尊者,已属怪事。
更古怪的是,阿盈竟在那大片秃头中,认出了一张熟面孔。
便是她与盈阙在人间时的十年邻居,那个贫嘴贫舌的广山寺老和尚。
也不知轮回了多少世,难道他竟也是下凡轮回修行的菩萨尊者?
不过……管他的呢!反正又不再有管闲事的课业,她才不自找麻烦!况且她若找上去了,说不准才是给他们添了麻烦。
佛门避战,神魔之争,不到危急关头,天帝上门去请,他们一向躲得远远的。
阿盈悠哉哉地继续向幽冥驾云,只道这一行理当轻松些,不过是将魂魄送入轮回道而已。
她思来想去,觉得最麻烦的,大不了也就是孟婆今日熬的汤,不够喝罢了。
在幽冥外的度朔山碰见迦那尊者,阿盈还甚轻松地上前打了个招呼:“这几日佛门是有何盛会?怎地今日处处都能遇见高僧?”
迦那但笑不语,擡手请阿盈先行。
阿盈出言无忌:“尊者是嫌幽冥司的桃门太小,容不得你我并行?”
守将觑眼看来,也不知心里如何作想。
迦那温和道:“神女说笑了。”
阿盈眉一挑,邀道:“那谦让什么,尊者同行呀。”
说罢,她便与迦那一同飞度度朔山。
待过桃门,踏入幽冥,阿盈朝迦那拱了拱手:“我还有要事在身,尊者请便。”
迦那却不同寻常地追问道:“请教神女,是有何要事?”
阿盈思忖一番,自觉也没什么可隐瞒之处,便大方答道:“我有几位故人,需得前去轮回台相送一程。尊者呢?我看佛门弟子轻易不下须弥山,今日所为何来?”
迦那笑答:“此番同行,神女不是早已洞悉么?”
阿盈乍一听还不解其意,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这是故意曲解她先前相邀同行之意。
不过也无妨,阿盈不好奇,也不计较。
渡过黄泉,路过一丛零落满地,却依旧红似血的彼岸花。
阿盈想到,等送走西陵亡魂,自己可再去忘川瞧瞧嫣然,也不知嫣然如今挨到哪一殿刑罚了?当初盈阙为她向冥王说话,大约也能抵一些吧?
不晓得嫣然还记不记得她,可否还怨怪她?
阿盈不由叹了口气。
“神女为何叹息?”迦那问道。
阿盈呵呵一笑:“这花开在道路上,门不窄路窄。”
迦那了然,再次擡手请阿盈先行。
阿盈这回极不客气地往前占了两步,迦那没有脾气地落后两步。
阿盈问引路的小头鬼:“忘川离这里好像不远?”
小头鬼比划了一下:“神女记错咧,这才到三生石畔,还有些路呢,得到奈何桥才是。”
阿盈哦道:“都种着这红花,路瞧着也差不多。”
小头鬼笑嘻嘻地应和。
又走了没几步,阿盈擡手招了招小头鬼,惊道:“你这鬼差是新来的吧?定是你记错路了!”
若这里不是忘川,那花丛间,睡在大石旁,那嫣然殊色的女鬼是谁?
“这里真是三生石畔……哦哦,您说她啊?她是我们这有名的无名鬼,永不能投胎的鬼,因她打坏了三生石,冥王便罚她来看守,我们都不管她。”
嗯?
“你们冥王打仗,把脑子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