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谁识天命,枉费辛苦她早已信马由缰地……
“似乎只有身死,他方能脱出当前躯壳,另寄肉身。”依据之前数次交手的经验,阿盈如此猜测,顺便出了个主意,“不如活捉,关到天荒地老。”
不过这个办法……委实有些丢脸,堂堂天族,连一个魔族将军都奈何不得,之后还如何震慑魔族?
阿元让京沂出面处理,本是打算让三界帝姬借魔族叛军立威,也借盈阙之势收服魔族桀骜之心。
若因无力降伏而只活捉处置,难免后患无穷,是以京沂一时拿不准主意。
嗖一声——
冰刃如电飞掷而出,扎在魔君阿玄脚下,盈阙落下一句“你等等”,便要离开,却被一只手拉住。
掌心的温热蔓延到她的手腕上,是从九幽到人间,从冰天雪地到红尘紫陌都没有变过的温度。
“我有办法,我去。”
“……嗯。”
“魔君狡诈,不好对付,你要当心。”
“嗯。”
她晓得花玦不会对她撒谎,没有拦。
战况紧急,京沂没有时间在这里多耽误,开门见山:“小师叔,魔族已然归降,受我天族庇护,你不得大开杀戒。”
盈阙颔首,无意为难于她:“神魔之争,我已在迷厄渡了断,今日只为私仇。西陵奉我以香火,救我性命。而你,化名百花,屠尽西陵,是也不是?”
魔君阿玄含笑着直视盈阙,轻轻吐出一字:“是。”
.
天门外的战火气息也蔓延到了天宫内,离得很远很远,都能看到大团大团的灵气激荡,流云滚如滔天巨浪,一重又一重,慌不择路。
阿盈紧紧跟在花玦身后,寸步不离,却心不在焉,她的心思还徘徊在魔君殿中。
花玦蒙眼的素绡早已摘下,他无可奈何地戳破她:“你不必保护我,何苦跟着我?你可以去任何地方,少虞情愿陪着你去到任何地方,但独独不该跟在我身后。”
阿盈没有回头,她知道诚如花玦所言,少虞一定在后面看着她。
她狠着心,混不吝道:“他愿意跟,我也愿意跟,你走你的就是。”
她如此油盐不进,花玦却不得不顾:“前面很危险,我与少虞也未必能护你全身而退。”
“有句话想问你。”仍如以前一样,她兀自问话,全不理旁人愿不愿答,“你当初真的没有认出我不是她吗?”
这个“她”自然是指盈阙。
这样的话放在此时,很不合时宜,可阿盈从来是想问便只管问,哪管洪水滔天,想要答案,便只管固执地追讨个答案。
这个毛病和盈阙不一样,但也一样。
盈阙不是执迷的性子,从不执着于讨要什么答案。但她若有疑惑,若无人解答,便会记上很久很久,在尘世漫无目的的一步步的修行中,逢遇答案,迷惑消解。
不在迷津停留,也不在明镜台前停留。
阿盈像是走在盈阙后面,未经修行磨砺的顽童,一个已赤足走过很远,一个才刚刚开始,将沉静的脚印踩得七零八落,可这两重分明迥然不同的脚印,却长得一样,步调也一样。
“对我而言,你从来都是她的一部分。她的身躯,她的影子,她的魂魄,她与我经历过的所有年岁世界,所有一切,在我眼里,本就是她,无论化形化影,成风成雪,是生是死。”说起盈阙,他便满溢出收拢不住的笑意与想念。
像昆仑下了十七万年绵绵不尽的雪,像山河宫从洪荒照耀至今煌煌不灭的天光。
“可是阿盈,对你而言,你是她的影子,她也只是你的形躯,你们早已不再只是彼此,谨记你已是世上独一无二的阿盈,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一生。”他对阿盈的语声一如既往的温和柔软。
盈阙也只是她的形躯吗?
她还不曾以这个角度想过,天地再广阔,盈阙的世界也被拘于这天地之间,而她的世界,被拘于盈阙眼眶之中。
是她将形躯当作了笼子,可这笼子早就不再关住她。
笼子也可以不是笼子,是她的脚,是她的眼,是她的心。
原来,被拘在那副身躯之中时,她早已信马由缰地走遍了四海八荒,认识了天地物类、世间百态。
心中沉沉重重的雾豁然开朗,如大梦初醒。
脚下腾云也更快了,她反催促起花玦快一些。
“……”
见她是打定了主意非去不可,花玦思量一番:“也罢,你既要去,待会儿要帮忙。”
阿盈长眉一挑:“当然!”
不过她也好奇,花玦是有什么法子对付后容,他如此说,难道也没有把握?
正待要问时,花玦又嘱咐道:“待会儿不能破口乱骂!你既要去,便得听我的。”
阿盈咽下厥词,憋屈地嗯了声。
后面不远外的少虞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端看神情,惊觉他们今日竟聊得如此投契,忙紧追几步,挤上阿盈的云头。
天门已到了面前。
魔兽嘶吼着冲击天门屏障,魔族叛军已剩半数不到,但每个都是善战的精锐魔族,了解神族弱点,不知打哪里抢来法宝无数,下手又十分阴狠毒辣,天兵迎战得十分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