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他在母后的墓碑前,把审食其给杀了。
窦漪房姐弟悄悄离开没多久,便有一侍者急匆匆的找到了御花园,声称刘盈有急事宣召林清源,要他速去宣室殿。
林清源一脸莫名其妙,今天是上巳节,无论是朝堂重臣,还是市井小民全都在休沐游玩,有什么事非得这会儿说啊,尽管他心里认为不太地道,但也同时觉出了不对劲。
刘盈不是没分寸的人,如若不是真的出了大事,对方应该不至于做到此等地步。
思及此处,林清源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再三询问传话的侍者出了什么事,但后者就是不明说,而是一个劲儿的催促他快行动。
刘元也看出了情况紧急,便从他怀里抱走了小刘启,示意他不用担心她们两个,政事要紧。
妻子主动递了台阶,林清源也忧心朝堂是否真的出了什么变故,便嘱咐了她们两句后,跟着那侍者走了。
片刻后便到了宣室殿,刘盈见他来了,立刻屏退左右,如此,房间里便只剩他们两人。
还不等林清源开口问,刘盈便没好气的从身后的案台下头拿出了什么东西,并愤怒的扔到了地上。
“一捆……木棍?”林清源定睛一看,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不,是荆条。”刘盈却摇了摇头,“是负荆请罪中所用的‘荆条’。”他加重语气强调。
“可这上面别说尖刺了,就连荆皮都被剥没了,背着它请罪,诚意不太够吧。”
林清源指了指地上的东西,觉得很是好笑,然而刘盈的表情却依旧严肃,这也让他意识到情况不一般。
“谁的?犯什么罪了?”林清源直击重点。
“是淮南王的,至于罪责……”,刘盈抿了抿嘴唇,感觉很是为难。
“淮南王?淮南王刘长吗?他不是答应过祭拜完母后,过两天就启程回淮南国的吗?他又做了什么,以至于到了要负荆请罪的地步了?”
林清源眉头皱的死紧,而且右眼皮突然跳了跳,一种不详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催促着他连连追问具体情况。
“他,他……”,刘盈似乎也是难以启齿。
“他确实是去祭拜母后了,而且是今天去的,可偏偏在那儿碰上了审食其。”他十分艰难的把情况说了出来。
“所以呢?”林清源心里的不祥预感几乎达到了顶峰。
“所以,两人……呃,起了一点冲突,长儿他……他把审食其给杀了。”秉承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而且事情已成定局的结果下,刘盈也就没在隐瞒。
“什么?你的意思是,他把审食其杀了?还是在母后的墓碑前吗?”林清源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么个回答。
没错,他确实是知道史书记载,审食其是死于淮南王刘长之手,可他也答应了吕雉,要尽全力保全审食其的性命,所以这两年多来,他一直在提醒对方,不要单独和刘长在一起。
这眼看着守孝结束,马上就能把刘长打发走,保住审食其的命,如此他也能完成对吕雉的承诺,怎么偏偏在这紧要关头,出了这等重大的差池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清源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弄清楚具体情况。
听他问起这个,刘盈也是无奈的很,只得如实告知。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吕雉的陵墓所在。
淮南王刘长正跪在墓碑前,哭的什么似的,正对面的祭台上放着各种贡品和鲜花。
不远处每隔一段距离,还有侍卫在守护着,这些人是皇陵的看守,没有皇帝的命令是绝对不敢擅离职守的。
可即便有人在,刘长也不在乎,就那么哭的稀里哗啦的,一边哭,还一边说话。
“母后,娘亲,长儿想你啊。”
“可如今守孝期结束,长儿便不能长时间待在长安,需得返回淮南国履行封君的职责了。”
“母后,以后,长儿不能常来看你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啊。”
……
当初刘长的母亲生他的时候难产而亡,是吕雉把刚落地的他接到了椒房殿,并予以庇护,后来更是一手把他拉扯大。
就算之后为了保证亲儿子刘盈皇位的稳固,吕雉开始明里暗里的残杀刘邦的庶出儿子们,作为她养子的刘长也从来没有受到过任何伤害。
不仅如此,逢年过节还多有赏赐,且每每都超出了诸侯王应有的品阶。
就连刘长当初想要自己四哥代王刘恒的丞相张苍辅佐自己,也只要对吕雉撒撒娇,她就把人给他调了过来,几乎满足他的一切愿望。
由此可见,吕雉对刘长的疼爱不是假的,而刘长对吕雉的感情,亦是如此。
纵然吕雉不是他的生母,可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又宠爱有加,刘长也很难不从心里孝顺尊敬她。
所以今日来祭拜吕雉,刘长这声泪俱下的,可都是真情流露,半分不掺假。
他哭的正伤心,都没注意到有人来了,等他听到身后传来了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时,来者已经走到了他身边,正是审食其。
彼时,他头发花白,步履蹒跚,自从吕雉去世后,他就感觉自己一下子没了精神支柱,身形也变得佝偻起来。
就连记忆力也大不如前了,可他偏偏还牢牢记着吕雉的喜好,并千方百计的寻找,终于能赶在上巳节这天带着礼物来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