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是一个瘟神一样,带给她的只有痛苦和难过,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世界上还会有这么恩将仇报的人,她在这些岁月里,无数次幻想过,如果那天在小竹林,她没有抄近道就好了,如果那天在小竹林她没有出手救人,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罢了。
都罢了。
人生自古如是。
秦姝落感受着滚烫的火焰,她想,终于啊,这一切快要结束了。
她熬得实在是太痛苦了。
大火熊熊燃烧,房屋在人们的眼中坍塌,魏家祠堂彻底毁于一旦,房梁倒下,火花木板四溅,眼看着一块巨大的断木从房梁上短折而下,飞溅开来,就要砸到秦姝落身上。
只这一下,她就要彻底和火场融为一体了。
“嘭——”
一声巨响。
秦姝落的手臂上已经感受到了火焰的威力。
她已然是站在火场的最中心了。
可是此刻背后巨大的疼痛传来,她不得不睁开眼回头看。
萧洵将人压在身下,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殿下!”
他身上是巨大的实木,这里是祠堂,是存放魏家列祖列宗牌位的地方,用的都是最好的楠木,木质极其坚硬又沉重,可想其分量。
萧洵低咳一声,然后尽可能地将她遮蔽在怀中,哑声说:“阿落,别怕。”
秦姝落的心颤动了一瞬。
她眼眶一片通红,说不出心底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可她闻到了萧洵身上的血腥味。
秦姝落愣愣地睁着眼睛,因着萧洵的遮盖,她看不到别的东西,只能凭借肌肤感受着火场的热度。
沈陵川等人见状,也不得不加快速度救火,然后带着黑甲卫冲进了火场,好几个人一道才勉强将萧洵身上的巨木挪开。
“殿下!”
萧洵见火势终于控制住了,唇瓣轻颤了两下,还未能开口,两眼一黑就彻底晕厥过去了。
秦姝落也被黑甲卫扶起来,她看着众人手忙脚乱的将萧洵擡走救治。
整个人从始至终都是呆愣在原地的。
“姑娘,你手上的伤口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耳边传来一道温和又慈祥的老者声音,秦姝落怔怔地回头,只见是一个和蔼的老奶奶,正握着她的手,在包扎手上狰狞的伤口。
老人家叹息道:“这手怕不是要留疤了,哎,可惜了。”
秦姝落眸光模糊,泪眼婆娑,她哑着嗓子,神情恍惚,喃喃道:“可惜吗?”
老人家回道:“怎么会不可惜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
老人家抖着手替她擦去脸颊上的泪水,宽慰道,“瞧瞧,多漂亮的姑娘,多好的年纪,以后可别想不开了。”
秦姝落看着手上有些陈旧的帕子。
漂亮……年华……父母……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了……
秦姝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痴坐在房中,房门已经落锁。
手上的伤口早就被重新包扎过了,还涂抹了药膏,可她丝毫感觉都没有,只依稀记得那条老旧的帕子不知道哪里去了。
今夜偌大的太子府灯火通明。
窗外来来去去的人影在明纸上忽明忽暗地留下倒影。
恍惚间秦姝落好像又回到了新婚那夜。
所有的人都在围城之外,只有她一个人被困其中,然后等待着结果的宣判。
她不知道萧洵是死是活,她也不知道他这般执着地救她是为何。
她缓缓的蹲下身,倚靠着床脚坐着,整个人蜷缩在一块儿,抱着膝盖,下巴枕在膝盖上。
这个夜晚是这样的漫长,又是这么的让人煎熬。
烛火摇曳,带走了时间却没有带走人的焦虑和痛苦。
秦姝落眸光呆滞,脑子里一片空白。
寂静是这夜晚所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