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见外拘束,秦姝落也不觉意外,如今秦家本就是落败之家,撇清干系是应当的。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沈陵川的手,上面的旧伤瞧着是要消散不少,秦姝落莞尔,“沈大人近来可好?”
沈陵川不自觉地将手藏在身后,垂首回道:“臣一切都好。”
秦姝落轻笑一声,那便够了,只见她就欲放下帘子,又听人问道:“太子妃,这是要……”
秦姝落挑眉,“明阳公主相邀,自是要见见的。”
话落,沈陵川的眉头紧皱起来,他看着秦姝落,眸中不由得带了些担忧,可自己却又没有任何能担忧的资格,唇瓣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口。
秦姝落颔首,放下帘子,“本宫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恭送太子妃。”沈常二人回道,而后看着马车驶紧宫里。
常一铭收回目光,正准备同沈陵川一道离开,不想他却忽然追着那马车又回宫里了。
他忙问道:“哎,你干嘛去?”
沈陵川敷衍道:“我还有些朝事未回禀,你先回去吧。”
常一铭满脸不解。
朝阳宫,殿宇巍峨森严,里面的陈设奢华又精致。
秦姝落一进门,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氛。
只见不止是明阳公主在此,竟连皇后和李秀莲都在场。
瞧着倒像是鸿门宴。
秦姝落看着众人,厚实的鞋底落在地面上,一步一步往前,步伐又沉又缓。
然后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公主。”
偏还不等她二人开口,一旁的青铜就厉声喝道:“还不跪下!”
秦姝落看向她,眼眸阴冷,“本宫为何要跪?”
青铜细数她的罪责:“你明知太子殿下身受重伤,却故意熬制海贝汤,让他旧伤复发,伤口痛痒难耐,难道不是故意谋害太子!”
“你对太子府中之事倒是了解得颇为清楚?”秦姝落讽道。
青铜避而不答,“既是有罪,还不认错?”
秦姝落嗤笑道:“我何罪之有?你既是清楚太子府发生的一切事情,自当知道,本宫是好心好意为太子熬制汤药,有意与太子重修旧好,太子也不曾责怪本宫。”
“他不怪你,我这个做姐姐的可不能不管!”萧沅气急道,“你这样的女人,从前我还不知你竟是如此恶毒!太子为了救你,亲自踏入火场,你居然还害他,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公主这说的哪里话。”
良心?她要是没有良心,萧洵此刻就该见阎王了。
“本宫对太子,一片赤诚,日月可鉴。”
“你还好意思说!”萧沅瞧着她这般不在意的模样,气得恨不得上手打她。
“好了,明阳,咱们是来问正事的。”皇后轻咳一声提醒道。
明阳公主这才将自己扬起来的胳膊又狠狠收回。
然后又叫人拿出一个黑匣子,扔到她面前,问道:“里面的东西呢,是不是你拿了!”
秦姝落看着那匣子,眼眸一瞬间冷若二月寒潭,冰冷刺骨。
只消有心人看上一眼,便知,这黑匣子与那日秦家二老下葬时,秦姝落放置的盒子一模一样。
而它此时此刻却出现在了这里。
换句话说,秦家二老的坟被人掘了。
秦姝落喉间艰涩至极,她缓缓蹲下身,捡起那黑木匣子,上面还沾染着黄土,那是她双亲的坟土。
她甚至连上面的一丁点泥土都舍不得擦掉。
她擡眸看向萧沅,看向这殿内的每一个人,手指紧紧地掐着手心,倘若眸光可以化为实质,此时此刻,她们就是死八百回都不足以泄她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