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夏忍不住又抚摸住了自己的孩子,倘若她当初也要注意鱼死网破的勇气,或许今时今日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许姨。”秦姝落声音里都带着颤音,她想过许连夏会怎样责备她,也想过或许世人真的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怎么辱骂她心肠恶毒,可她万万没想到,许连夏竟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秦姝落不禁眼眶红润。
许连夏擡手替她擦去眼角的泪光,低声道:“阿落,别难过,不管你做什么,许姨相信总是有你的理由的。我曾经在你父母的葬礼上许愿必定会护你周全,可我如今这般无力,想来是帮不了你什么了。”
秦姝落摇头,“许姨……”
还不等她的话说完,许连夏便打断道:“阿落,你先听我说。”她指着梳妆台上的一角,“你帮我把梳妆台上最里边的一个小匣子取来。”
闻言,秦姝落忙起身照做,她依照着许连夏的话,取来一个小匣子,又听她道:“打开她。”
秦姝落打开一瞧,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玉的中间雕刻着的是一朵盛开的莲花,栩栩如生,就像是南安湖里最漂亮艳丽的那一朵,一旁还刻着好几颗莲子。
“这是……”秦姝落迟疑道。
许连夏看着这玉佩,眼底的情绪晦暗又复杂。
她平复了片刻情绪,看着秦姝落道:“阿落,你做的事情我都听如春说了,我大抵也是猜到了你想做什么的。”
她看着秦姝落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这孩子同她母亲一样聪慧忠烈,怎么会同自己一样懦弱无能,什么都不敢去做,只能自欺欺人地把自己关在这儿一辈子,一直等死呢。
她看着眼前的孩子,眼底全是欣慰,这孩子可比她勇敢多了啊,她和自己一样,又大不相同。
许连夏像是看见那个想象中的自己一般,声音里带着哽咽:“这是平南王送我的……补偿。”
她哑声道:“凭此玉佩,可以调动平南王府三千精兵,凡是从前萧慎麾下的兵马,见此玉佩,如见平南王本人。”
可这块玉佩是她的孩子的命换来的。
她守了一辈子,都未敢调用分毫。
闻言,秦姝落立马就要将这玉佩还给许连夏,可许连夏却摇着头拒绝了,她眼底噙着热泪,道:“我自幼便是孤女,能挂念的人是和事都不算多,到了如今更是少之又少。”
许连夏眼睫微颤,秦姝落情不自禁握紧了她的手,孤女这两个字,说得轻巧,可是背后的心酸又有多少人知道,午夜梦回之时身后都是空无一人的感觉,她比谁都清楚。
许连夏回握着她的手,轻声笑了笑,继续道:“你拿着它,这块玉佩在你手中,即便是不能助你成事,也一定能保你平安。”
“许姨……”
许连夏:“它在你手上,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秦姝落唇瓣轻颤,她是已经在私自建立魏家军,可是豢养私兵绝非易时,人,财力,物力,场地,还要躲避朝廷的搜查,暗中操练。
是以至今陈叔那边,也只能是小打小闹,偶尔行些刺杀之事,可这样的正规军是绝对比不上的。
而且平南王当年以武力定天下,就是靠带兵打仗出名,他手底下的兵绝大部分都是精兵强将,留用的府兵更是优中选优。
许连夏看着她握住玉佩的手,轻咳一声。
她说:“阿落,你一定不要让我失望啊。”
她就是想知道,是不是这天底下当真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许是许连夏的咳嗽声引来了外头的人,只听一道低沉恒的声音传来,“夏夏,你还好吗?”
秦姝落赶忙将玉佩收入怀中,又将盒子放回去,而后把方才的那碗冷药倒在了窗外,动作一气呵成,半点犹豫都没有。
许连夏看着她,眼底都是骄傲,她回道:“无碍。”
可萧慎还是蹙着眉,走了进来。
幸而秦姝落手脚快,她坐在床边给许连夏掖着被子,顺手也留下了一点自己的心意。
萧慎进来,瞧见二人确实是在说话,许连夏面色还算温和,便也只好站在拔步床外,小心翼翼道:“你今日已经说了许久的话了,也该好生歇息了。”
许连夏该交代的也交代了,便也只是点点头,秦姝落也自觉地站起身,朝许连夏温柔道:“许姨,你好好休息,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许连夏点点头,看着她起身,而后冲萧慎行礼离开的背影,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还是不对,她只是觉得,与其留在自己手中,跟着自己陪葬,不如跟着秦姝落疯一把。
反正,她也快被逼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