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爱徒亲“启”这世上只有权利才能为所……
萧煦和云端宁走后,徐拂月并未再睡下,而是看着眼前突然越窗而进,负手而立的黑衣人,警惕地抵住床架戒备着。
一张见不得人的面具,严严实实地复住整张脸,徐拂月在这个人身上,嗅出来者不善的危险气息。
他虽说是纨绔不羁了些,但绝非惹是生非之人,在大事上也规矩,扪心自问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恰恰相反,渚安有头有脸的人,他都混得关系匪浅。
但他肯定从未见过眼前这号人物。
即便不相识却依旧要用面具掩饰身份,只有做些不可告人的事情时才会千方百计遮遮掩掩……
徐拂月等了他许久也不见他开口,便试探性问:“你……”
他才刚开口,那人就一面缓缓转身,一面轻声道:“公子不必害怕。”
徐拂月刚想回一句“谁说我怕了”,但两股战战还得靠床架才能勉强站稳,根本没有半点底气说这话。
“我是来帮公子的。”
徐拂月拧眉看着他,缓缓贴着床架滑坐在床榻上,一手在大袖遮掩下紧紧握住床架,一手故作平静地搁在膝上。
“我有什么需要你帮的?”
来人正是裘思道,他望着徐拂月,缓缓道:
“我知道公子不日便要前往奉天,为已故恩师洗清冤屈。”
这下徐拂月是着实震惊形于色了,离方才他答应萧煦,甚至都没过半个时辰,这人如何知晓的?
看穿了徐拂月的震惊,裘思道继续说:“公子有没有想过,齐王请你这一去,当真是为叶将军好么?”
徐拂月一滞,“齐王?”
见徐拂月是这反应,他突兀的低笑也从面具底下传来,“看来齐王并不与您坦诚相待啊,连他的身份也藏得这么紧。”
怪道那男子看起来气势非凡,举手投足之间都让人不自觉多看两眼,竟是那位久病体弱的齐王么?
徐拂月不傻,相较于萧煦的身份,眼前这个人的来历目的,才更为重要。
“那你又何尝不是并未与我坦诚相待?甚至连模样也要遮遮掩掩。”
裘思道听见这话顿了顿,继而朗笑道:“公子多虑了,我只是不值一提的粗鄙小人罢了。来告诉公子,奉天之行根本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就是我对公子最大的诚意。”
“骗局?”徐拂月眉头拧得越发深了。
“不错,齐王之所以急于为叶将军正名,是因为齐王妃误收养了叶靖安的女儿,担忧祸连己身。”
徐拂月反驳他,“饶是如此,也属人之常情吧?”
“是,”裘思道点头,“但公子您听我把话说完。”
“当日渚安水灾,陛下遣齐王治水,齐王历时三月之久,才将水患平息,还发明了‘清淤御水龙’这等奇巧,本是龙颜大悦,千恩万赏之事。但谁人不知,齐王素日只是拖着个孱弱病体的无为之人,能有此番作为,委实让人震惊,震惊到有些古怪。奉天早有传言,治水并非齐王一人之功,而是有齐王妃福星庇佑,一切问题方能迎刃而解。是以此事在奉天也并不算什么了,人人都忘记了齐王,只知道口耳相传羲和公主福星庇佑,可解天灾。”
“但齐王又怎会甘心如此?他自然要再做出些事来,让百姓,让陛下知晓,他有能耐,有能耐做出更大的事来。自渚安水患这里栽了跟头,便就从此处爬起,在水患源头上做文章。叶靖安掘堤一事,本就是齐王自导自演的无稽之谈,将此事呈明陛下的是他,求彻查的也是他,毫不意外地找到你的也是他。他是为了让天下人都知晓,他早便不是那个势弱无能的齐王了。如此费尽心机,是为了给自己正名,而非为叶将军正名。”
房内一片沉寂,徐拂月默不作声地看着他,良久,谨慎地开口:“我凭什么相信你?”
裘思道冷冷一笑:“公子当然可以选择怀疑我,我只是替叶将军惋惜,替叶将军感到不公。连他唯一的徒弟和女儿,都要受人蒙蔽,替害了他的恶人鞍前马后,他在天之灵,该是多么愤恨痛心?”
“你口口声声说一切都是齐王所为,可有证据?”
他闻言淡笑着颔首,小心翼翼地从胸前掏出一封信,信很老旧,边缘也有些磨损,看起来似乎颇有些年头了。
他将这封信递到徐拂月眼前,徐拂月半信半疑地接过信,扫了一眼后整个人便僵住了。
这信其实被保存得很好,但奈何时间实在过了太久,字迹都有些模糊不清了,尤其是折痕处,几乎已经看不清原来字的模样。
但信封上“爱徒亲启”四个字,这世间没人比他更熟悉。
他收过很多封叶靖安的信,劝诫他的、勉励他的,都被他精心锁好,搁在书房里。
那里躺着许多封“爱徒亲启”。
叶靖安有个习惯,“启”的最后一笔永远不封口。他说,写信之人将信写好,直至阅信人阅毕,此事方算完成,才可封口。
怔怔地看着手里那封信,眼睛死死地盯在那个未封口的“启”字上,险些泪盈于睫。这当然是叶靖安的字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错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