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踌躇了一会儿,又自作主张地道:“今儿下午宜庆宫的汪宝林来见了主子,说今日是她的生辰,想请求主子让陛下晚上去一趟她的寝殿,为她庆贺……”
“哦?”扶喻眯了眯眼,抚摸着册子的边缘,语气意味不明,“你们主子应了?”
杪夏点头,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主子不好驳了汪宝林的请求,却也不想让陛下为难,便自己去了。”
主子真实的想法她多少能猜到一些,但在陛。
她一直低着头,不想让人看穿她的谎言。
扶喻也没多想,轻啧了一声,让她退下:“朕知道了。”
杪夏躬身退出屋子,在无人看见的黑暗中吐了口气,舒缓自己的紧张。
然后招来喜盛,让他去宜庆宫看看主子何时回来。
喜盛笑着应了,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
宜庆宫
姜令音说愿意接受宫规的处罚这话后,姜衔玉就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她才哑声唤来宫人将屋子清扫干净,而后带着姜令音和汪宝林到了宜庆宫的厢房。
几人的晚膳都还没用,姜衔玉的菜式比汪宝林摆的那一桌不知丰富了多少,她笑着邀请汪宝林入座:“汪妹妹今日就在这儿用膳吧。”
汪宝林一脸受宠若惊:“娘娘,这如何使得?妾身愧不敢当。”
姜衔玉却道:“本宫这是替姜贵人向汪妹妹道歉,汪妹妹就用着吧,此事是姜贵人有错在先,她既毁了你的晚膳,本宫的便都赔给你,是本宫没有约束好姜贵人,还望汪妹妹今日看在本宫的面子上原谅她。”
汪宝林连连摆手,“娘娘折煞妾身了,妾身卑贱,怎能让娘娘道歉?娘娘放心,妾身不会怪姜贵人的。”
姜令音晦暗不明地看着眼前的两人,嘴上说着不敢的汪宝林拗不过姜衔玉,坐在了椅子上,开始用膳,而安抚好汪宝林的姜衔玉终于将视线转过来,与她四目相对。
她似乎想对姜令音说什么,可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她转头,正要吩咐,却见一位小太监急匆匆地赶来禀告:“诚妃娘娘,陛下派人来宜庆宫寻姜贵人了。”
汪宝林慌张地站起来,姜衔玉闻言一怔,“陛下现下在何处?”
小太监道:“陛下已经在熙和殿等姜贵人了。”
姜衔玉面上没什么情绪,她朝姜令音靠近,伸手想替她整理一下衣领,却被姜令音一个闪身避开。
姜衔玉一顿,又若无其事地道:“二妹妹,你不好让陛下久等,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姜令音瞟了眼眉眼间染着惊惶的汪宝林和神态平和的姜衔玉,她没有接话,却冲姜衔玉福了一礼:“有劳诚妃娘娘招待,妾身告退。”
自始至终,姜令音称呼姜衔玉都是“诚妃娘娘”,哪怕姜衔玉称呼她为“二妹妹”,她也没应。
仿佛在恪守着规矩,不敢逾越分毫。
可姜衔玉却知道,姜令音是在暗暗的怨她,故意疏离她。
想到这一点,她无声地叹了口气。
姜令音一走,殿内的气氛忽地凝滞了。
汪宝林强忍着不甘,呐呐:“诚妃娘娘……”
她的声音唤回了姜衔玉的思绪,姜衔玉对她笑了笑,口吻一如既往的温和:“汪宝林不必担心,先用膳吧,本宫就先回寝殿歇息了。”
汪宝林不停地搅弄着手中的帕子,目送姜衔玉离开后,腿却一软,又坐回了椅子上。
“姜贵人的命可真好……”她不无羡慕地呢喃。
姜贵人出身好,容貌好,在宫中犯了错还有诚妃娘娘护着,陛下现在也宠爱她。
明明什么好处都占尽了,为什么不愿意将陛下的宠爱分给她一点点呢,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要的也不多啊,今日是她的生辰,她只是想让陛下知道这个日子,来陪一陪自己而已。
若是陛下能记得她,偶尔能来看看她就更好了……
姜贵人明明都答应了的,为什么要出尔反尔?
故意看她笑话吗?
*
姜令音一回到熙和殿,便迎上了扶喻似笑非笑的目光,他斜倚在榻上,姿态是说不出的散漫。
“愔愔让朕好等。”
屋内烛光昏黄,映照在扶喻脸上,削减了他眉骨间的锋利,烘出一片暖煦之感。
姜令音避开他的视线,屈了屈膝,表现得十分柔顺:“妾身给陛下请安,让陛下久等,是妾身的不是。”
她站在离扶喻不远不近的距离之处,但以扶喻的视线,能轻易地察觉她眼尾处的微红和紧绷不安的面容。
他视线下滑,又看到了她下垂衣袖上的污点。
扶喻眸光一闪,沉声命令:“过来。”
姜令音抿了抿唇,依言向他挪了挪步子,却始终没有擡眼看他。
扶喻心中没来的升出一股怒气,他伸手,攥住姜令音的手腕,只一瞬间,便看清了袖口上的油污。
“受欺负了?”他问。
姜令音手陡然一颤,虽没开口,却足以扶喻明白她的意思。
扶喻对后宫女子那些使出的为了争宠的小伎俩其实说不上厌烦与否,他自幼长在在宫中,对这些事已经司空见惯。
有兴致时,他也乐得配合,但没有兴致时,听过一耳便抛在了脑后。
正是因为他一眼就能看穿,所以他知道眼前女子为何表现出这般模样——
受了欺辱,所以想以此博取他的怜惜。
扶喻这样想着,忽然松开她的手腕。
眼前的女子穿着一身淡粉色的衣裳,发间没有金钗玉簪,只点缀了些珠钗,与衣裙相互映衬,看着别有一番清新雅致。
扶喻眸色微深,手腕轻转,将人搂在了怀里。
“谁欺负愔愔了?”
这种姿势下,姜令音不得不被迫看向扶喻。
扶喻的皮囊是真的很好看,她第一眼见到他时,就有过一刹的失神,如今挨得近,姜令音能看清楚他浓密的长睫和漆黑的眼眸。
在他的眼眸里,少了几分漫不经心,多了几分她的身影。
真好。她想。
姜令音擡手,抚上扶喻的剑眉,轻声呢喃:“陛下,您真好看。”
扶喻眉峰一挑,攥住她作乱的手,“不说?”
趁他现在还有耐心,无论她想求他什么,他应当都会满足她。
姜令音没说话,蓦地吻了下扶喻的唇角。
他方才大抵饮了茶,唇边还弥留着着淡淡的芳香。
扶喻一顿,看着她两靥灼粉,明眸似水的模样,指腹捏着她的下巴,双唇覆了上去。
他吻得比上一次温柔许多,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姜令音耳廓之上。
姜令音纤睫闪了两下,回应了他。
不知不觉中,二人从榻上转移到了床上。
腰带被灵活的手指解开,随意地扔在地上。
窗外似乎又下起了雨,姜令音想起了院子里的木芙蓉,现在大抵正在被雨水浇灌,她哼了哼声,却好似被扶喻误会了什么。于是,扶喻在百忙之中抓住了她的手腕,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很快,姜令音的手指渐渐用力,在扶喻的身上划出几道痕迹。
泪水也缓缓从她眼尾滑落而下,滴在了扶喻的手背上。
姜令音沉浸在巨大的欢愉之中,扶喻却忽地停下动作,用着低沉的嗓音故意问:“愔愔,舒服吗?”
姜令音被磨得不上不下,难耐地“嗯”了声。
扶喻却不大满意,继续问:“哪儿舒服?”
姜令音没有法子,小声说了几个字。
扶喻强忍着内心的躁动,动了动腰身,又问:“愔愔以为朕今日学的如何?”
“朕伺候得愔愔可还满意?”
姜令音胡乱地点点头。
扶喻这才放弃了折磨她,却没真正放过她。
两人的身影交织在床帐上,美得宛如一幅画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