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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第 181 章 我想用自己的眼睛看见……(2 / 2)

……姜芜明白了她的职业。

人类在学会商业贸易之前,在出卖种种货物之前,最先学会的,就是出卖自己的身体,而眼前的女人的职业就是如此。这件潦草简陋的屋子里也摆着有明显使用痕迹的农具,而屋檐下还放着正在晾晒的农作物。显然,她并不是完全靠出卖自己过活的,而是也在参与劳动。她同时进行着两种在普世定义下评价不同的工作。

这件庭院中没有男人日常生活的痕迹。她也许没有丈夫,也许丈夫死去了。女人没有能力一个人靠劳动一个人负担起自己的生活,便在间歇的时间里也出卖自己的身体。无论是她的姿色,还是她所处环境的生活条件,都不允许她仅仅靠出卖自己便能够获得尚可的生活条件。于是她不得不在同时受着两种磨难。或者说,用另一种说法,她是寻找了不同的男人来充当起自己丈夫的责任,以此保证自己的生活质量。

她甚至没有关于避孕的知识,便在出卖自己的过程中怀上了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而野蛮地计划堕掉。在女神的教义中,生育权是女性自主的权力,她们能够孕育新生儿,自然也有权力去堕掉新生儿。在胎儿尚未出生之前,女性首先是自己,才是孩子母亲,她们不会因为教义与道德而不得不将自己与胎儿绑死。在各个地区驻扎的主教们与教会的工作人员,都会无偿为当地女性提供堕胎的帮助服务,也免她们的生命被妊娠所束缚。而面前的女人正是凭借着这样的底气,便能够说自己会去把腹中的孩子堕掉,似乎那只是一个让人不快的负担,一个工作所衍生出来的副产物,能够随意摘除。

……但即使教会能够提供堕胎的服务,但这件事却仍然是伤害女性的身体的。女人因为知识上的愚昧,与对自己身体的漠不关心,而全然忽略了这一点。

那只为了满足欲望而来的男人显然也并不是真正关心着女人的身体。他们很快便手挽着手进入了身后的屋子里。即使姜芜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爱好,但她认为自己至少应该去查看屋内的情景。而进去之后,忽略掉那对在路上便已经黏着亲昵在一起的男人女人,姜芜竟然还看见了一个儿童。

屋子是小的,一个方形的结构里摆着几乎占据了一半空间的床,毕竟那便是女人接待客人的场所。而在剩余的空间里,便摆着一张小小的、满是油污垢渍的桌子与两把松松垮垮吱吱呀呀的凳子,一些直接放在地上的厨具,以及架在角落里,随意堆叠着,分不出来是脏的还是干净的衣物。整个房间并不洁净,处处是水渍与油渍,东西的拜访也很杂乱,看起来像一只挤坏了五脏六腑的麻雀。

而最令人惊奇的,则是在拉着一道遮羞的门帘的床前,那摆着餐桌与凳子的地方,坐着一个男孩。从面孔上来看,他显然是女人的儿子。而与富态的母亲不同,他整个人十分消瘦,穿着并不合身的、过分宽大的衣物。他的身上与头发都很脏,浑身乱糟糟的,正趴在油腻腻的桌子前写着什么。由于他并没有一张好看的面孔,于是他看起来,只让人觉得像一只伶仃的竹节虫。姜芜凑近一看,便明白了,那是教会的福利学校所发放的课本,男孩正在完成自己的作业。

而男孩显然并不具有学习的天赋。隔着一道帘子,他看不到自己的母亲与上门的男人具体正在干的事情,却能够听见俚俗的、粗鲁下流的交谈声与悉悉索索的古怪声响,以及那些更不堪入耳的声音。他咬着一只破破烂烂的蘸水笔,正在作算术题,似乎对身后发生的事情司空见惯,毫不关心,不羞耻也不愤怒。姜芜在旁边站着往下盯,一眼便可以看出来,他的正确率并不高。在完成作业的过程中,他整个人的精力也并不算专注,总是算出来一道题走神到不知道哪里去了,眼神飘忽地看着空中。

男孩的身上完全失去了一个儿童应有的灵气,他整个人都麻木而笨拙,像是一只可怜的木偶。姜芜沉默地离开了房间。

即使在外面静静站着,姜芜仍然能够听到里面的声音。她的内心不禁涌现出一种令人尴尬的羞愧。昔拉的母亲、男孩的母亲,那出卖自己身体的女人对于自己正在干的事情似乎也并不感到有多么愉快,只是在完成任务。她一个孤身的女人,还需要养一个年幼的孩子,是实在不知道能够再干什么了。在与男人的交谈中,她显得爽快、利落。显而易见,她身上并没有什么高尚得值得令人称颂的美德,但整个人也绝不能用自甘堕落来形容。她就像是这个社会无数孱弱的、难以供给自己与家人的生活的贫民一样,想尽方法想要供全家人活下去,于是不择手段。至于“体面”这种奢侈的东西,是教会与统治者那些人上人才能够拥有的。

在并不算长的一段时间过后,男人先出来了。他一边走路,一边整理着自己松松垮垮的衣物与裤子的皮带。他将一枚银币放在了房屋床边一个小土盆的花盆里。那花盆一看,姜芜便知道应该是教会学校发给学生们、让他们学习养植简单易活的植物的实践作业器材,只是如今那本应该种着小小的花儿的小盆里只有着完全枯死的土壤、被男人才放进去的一枚银币,以及几点敲进去的烟草被烧完后的灰烬。

在办完了“事情”之后,男人便毫无眷念地离开了。而那女人则是慢吞吞地穿好了衣服,从床上爬起来。她掀开本就被男人掀开了一半的帘子,看着咬着自己脏兮兮的手指对着算数题发呆的自己的儿子,也并未说什么,只是似笑非笑地睨了男孩一眼。而那孩子便猛地打了个哆嗦,作出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继续做起题来。

女人似乎并不关心自己孩子的学业。教会的福利学院也并不能够真正提供给孩子们好的教育。甚至在大多数时候,连“扫盲”这种最基础的目的,也要靠学生们自己自觉才能够做到。女人用身体与劳作养活自己的儿子,却也并不对他抱着什么不切实际的希望,仅仅是保证他能够吃饱、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