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您。”奥菲利亚的声音中带上了些许哽咽。她虚弱地站了起来，姜芜忙扶住了她的胳膊。女士身上浅淡的香气涌入姜芜的鼻尖，奥菲利亚眼圈发红，她搂着姜芜的一条胳膊，说道：“主教小姐，您愿意教育伊谢丝，让她学习魔法的知识，此时又愿意为我对伊谢丝隐瞒秘密，保护她与我的心灵，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了。”
“只要您和伊谢丝获得幸福，我便满足了。”姜芜笑着说道，她搀扶着奥菲利亚往都铎府内走去。
这句话是真的。姜芜竭诚希望讲师能够获得幸福——当然不是以沉溺在睡梦中被阵法抹去意识的形式。至于女神，在权柄的角度看来，姜芜本人如今就是女神。
奥菲利亚并没有问自己为什么会在早晨突然出现在花园外，姜芜也机敏地没有挑起这个话题的。毕竟夜晚的骷髅奥菲利亚声称自己并不是白天这完好无损、姿容光华的这一位。姜芜不挑明这个逻辑上的问题，事情也许就过去了，但倘若她明说，不知道奥菲利亚会怎样解释，这场梦境又会滑落崩坏到哪一个地步去。
她们一同回到了府邸内。奥菲利亚看了看姜芜身上不合时宜的睡衣。她并没有表示疑问，只是说道：“您先去换衣服，好么？如果您想要休息，大可以继续休息，如果您睡不着了，想要解闷，也可以到我办公的地方找我，我陪您聊聊天。”
姜芜点了点头，她跟着女仆回答了自己的房间。
婉拒掉女仆侍奉更衣的请求，姜芜推开了房间的门。走进去，便看见摆在床头的、她昨晚看到睡着的硬壳书。在黑夜里，骷髅奥菲利亚从姜芜的脸上取下了那本被烧焦的书，轻巧地放在了床头的位置。如今它仍然在那个位置，安宁地存在着，只是状态从被烧焦的破损又重新变成了完好的状态。这本书就像是一个隐秘的见证，说明晚上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一个虚伪的幻梦。
姜芜将那本书拿起来，塞回了书架上。她将身上的衣物更换成了得体的、适宜于见宾主的衣物，重新推开了房门。
她不知道奥菲利亚在哪里办公，好在有女仆指引。等姜芜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一处地点是她曾经在讲师的记忆里见过的、真正的都铎先生办公的地点。只是在现实之中，都铎先生并不允许伊谢丝到那房间中去，而小伊谢丝也只是经常从办公室的门缝里听到父母争吵的声音，因此并不喜欢那里。
姜芜敲了两下门，推门走了进去。
奥菲利亚正端坐在桌子前面，戴着一副水晶镜看面前的税案。整个屋子里都有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其味道来源于桌子上摆的一柄插着花束的花瓶。在讲师的记忆里，这个房间的真正味道，是自己的父亲吸烟的刺鼻烟臭，少女伊谢丝总是闻到便会咳嗽好一阵。房间的墙上挂着几幅画作，都色调清新，线条利落，是有着与奥菲利亚相同气质的艺术作品。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奥菲利亚的气质”，使人可以断定奥菲利亚作为女爵长久地支配着这个场景，是它真正的主人，也是圣彼得港名副其实的贵族领主。
姜芜的目光扫到了墙上的一副画上：它画的是对着窗外出神的红发女人。阳光把画面主人公的面目完全模糊了，只让人看到她长发上摇曳承接的一抹阳光。这幅画的线条和上色手法都很拙劣，与前面几幅画是比不了的。但它挂在整个房间最正中、最显眼的位置，处于众星捧月的位次之中。
注意到姜芜的目光，奥菲利亚从纸张中擡起头来。她戴着水晶镜握着钢笔的样子很睿智、很有领袖风范，拆碎了她身上那些贵族女性的刻板印象。奥菲利亚介绍道：“那副画是伊谢丝小时候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