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回瞥他一眼,“待回京,给你一个月的假期,再多给你一年的薪水。”
杨周双眼放光,他就知道他家殿下虽冷着他,心里头还是对他好的。
——
安州的雨淅淅沥沥,许青怡在后院一番折腾,才照料了一半的花草,雨幕再临,不过刚走回主院,雨水便打了下来,树叶跌得一地都是。
她一路踢着小石子往里走,檐廊遮挡住雨水,她没理解进屋,时不时望望天色,时不时用脚尖抵着石头子,左右不想见容回。
实在怕尴尬,怕见了面两人都说不出话来。
兀自叹息,不知何处伸出一只手按在她肩上,熟悉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容回明知故问道:“去哪了?”
许青怡一进院子他便瞧见她了,只是她要不垂首,要不擡头,不平视院内,故而没看到暗处的他。
掌心的温度透过两层布料传递到皮肤上,许青怡眉目微敛,将石头子踢飞到中庭的长满苔藓的泥上,“后院,那边花开得不错。”
“是开得好。”容回凑到她身后,身子间只有两寸距离,微微垂首俯身在她脸侧,“琮林县有个客栈式的园子,依林水伴青山,近日烟雨煞是好看,要不要去看看?”
许青怡眉头猛然一挑,旋即扭头看他,这样一动,嘴唇险些贴上,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隔开距离。
听着这个邀请,她有一瞬间心动。
年幼时便跟着许蓉姑姑四处游历,许蓉在何处开酒馆,她便将那座城外独有的自然美景逛上一回。十一岁时碰见了只身出门游历的季南云,二人兴致相投,待再长大着,跑了好些圣地。
可自回京以来,她自然很久没在城外玩耍了。
容回见她还在思忖,不由柔声再问:“想去么?”
许青怡扭了扭头,有些别扭,“不去。”
容回身子攥着手紧了两分,努力沉了沉气息,尽量凑在她身侧,笑道:“不去?后日安州的雨便彻底大起来,届时暴雨涨水,想去也去不成了。”
听到这话,许青怡远山眉一拧,缓缓移回目光,仰了仰头,对上他。此刻若从远处看,两人几乎唇齿相贴。
直到上了马车,许青怡还有些没回过神,才答应他一刻钟这便上车了?
容回看着半掀帘子,紧紧望着窗外的人,嘴角轻勾。
还好,她还愿意出来。
只是这次安州之行,时间紧迫,也没来得及同她多游玩些地方,这次前往琮林县的游春苑,就做离开安州前的最后一次放松。
看了好半晌外头,许青怡有些疲倦,放了帘子靠在车壁,只是这样一坐,不免要同容回面对面。
今日她穿了身轻便的衣裳,袖口束起,褙子正合身,裙裾将将到脚踝处,穿起来舒坦,行动也方便。全身上下,尤其是长发高束,眼前视线都更为宽阔了。这样一副英气的模样落在容回眼底,他不由避着她多看了几眼。
从前无论是在安阳还是在宗亲王府,她都喜好这样的穿着。
兀自回忆着,容回想起一件事来。
“我的东西呢?”他桃花目直盯着她,薄唇轻启。
许青怡轻笑,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清丽明媚,“什么你的东西?”
她佯装不知。
东西已经被她揣在怀中了,任容回也找不到。
见她这般,容回没有再问,两人一路无言,未初时分,马车停在一座典雅古韵的园林前。
容回率先下车,等着许青怡也出现在身后才往里走去。
这座园子同碧泉山庄不同,坐落在平地,地势高于林水,暂时不怕河水上涨。园中一座矮山,青绿交接,一派烟雨中,恍如仙境。
甫一踏上台阶,掌柜的即刻出来迎接,笑声朗朗,“张公子,二位请进,房间吃食都备好了,舟车劳顿,也好休憩休憩。”
许青怡不由看了看容回,不知是不是错觉,这会子他周身温润随和,全然不见在京中的模样。
而且听掌柜的这话,貌似容回一早便安排好来此。
她跟着进了园子,掌柜笑望她,指了指前方湖畔一座四方的院子,道:“小夫人去看看,那院子包您喜欢。”
听到这话,容回刚要开口,就见许青怡不由正色,否道:“不是小夫人,这位是……”
她卡顿一息,视线落在容回脸上,胡诌,“这位是我兄长。”
“啊?”掌柜显然一愣,远离挠了挠脑袋,“瞧我,还真是,年纪大了眼睛不灵……没看出二位生得相似。”
许青怡嘴角一抽,继续解释:“是表兄,他母亲是我姑母。”
她面不改色,一板正经地跟着掌柜往前走,将容回落在身后。
其实表亲也有生得极像的,譬如容回和季南云,二人简直六成相似,都生得极好。
掌柜的一拍大腿,猛点几下头,“我说呢,原是表兄妹,那间院子有好几间房,皆是套间,够住够住。”
大晋明令禁止富商官吏五代内表亲成婚,故而这些人家中表亲堂亲无甚差别,表亲间关系要好的一同出门亦是常事。能来游春苑的,不是官吏出生,也是富商出身,掌柜并未深思。
容回阔步跟上,入了屋眸色深沉地盯着正在倒酒的人。
“表哥喝点么?”
许青怡见他老盯着,心底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