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既然如此,小徐县令日后可要密切配合了我,徐公可是交待必须在年底给他交出一个全新的金陵城来,搞砸了我大不了继续去做我的大夫,小徐县令可也要担责的。”陶秋菊地说道。
她此时说话语气,就没有之前那么客气,而是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出来,尤其她时不时那处徐温的名头,让小徐县令莫名觉得有压力,连连点头应下。
“那便叫了全部管事过来吧,我们认识认识,另外下一步要做什么,也得赶紧敲定个新章程下来。”陶秋菊道。
小徐县令点点头,命令了身后的长吏和主簿等人去叫人。
长吏和主簿等人都还摸不清楚情况,怎么这汤家一个妇人,回来气势就完全不一样了,还骑到大家头上去了。
不过见自家县令大人都听话状,他们自然不敢质疑,只老老实实去叫人。
徐家在金陵城的人手,除了县衙这些,其余的便是集中在南城门边上徐宅里的二十个管事了,他们负责日常的具体城建工作统筹。
就在手下出去请人的时候,小徐县令不禁问道,“这后面的计划还会有变吗?不是按照规划继续修了吗?”
“自然大的规划是不变的,但是这先后顺序,得有所调整。”陶秋菊言简意赅说道。
“目前我初步计划的是先重修金陵港,不用重修勘探位置,就在原来的基础上重修即可,只是需得找几个精通港口建造的专业人才来才好,毕竟围堰打桩这些都是专业活,估计还得去扬州找了徐公来帮忙。”陶秋菊头头是道地说道。
小徐县令不禁惊讶地问道,“啊?修港口吗?不是说要先修内城和王宫的吗?”
“之前是谁说先修内城和王宫的?”陶秋菊皱眉问道。
看着她的表情,小徐县令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紧张,仿若做错事的学生似的,赶紧大脑急速运转想着如何答题。
可是思来想去,确实好像没人说过这个话,是他按照自己理解的先这样布置下去的。
上次徐知诰过来还没来得及过问这些细节就离开了,而徐温更是没有关注到这一点。
所以一直就按照他当初定下的方向修建着,这大半年以来,管事们都忙于做废墟清理和内城修建。
“就…就我说的,不是应该先修内城吗?这样有人来了才好入住啊。”小徐县令结巴着说道。
“关键是现在压根儿没人来,尤其王宫那边,修好了徐公他们敢去入住吗?”陶秋菊不禁问道,这里就只有徐家几个心腹,她话就说得直白。
其余人纷纷为她这话瞪大眼睛,开始只觉得大胆,然后转念一想,又觉得有道理啊。
对啊,王宫那边t修好了又怎样,徐家也不敢住进去啊,难道还要邀请了吴王来住吗?一时几人都看向小徐县令。
小徐县令不禁汗颜,直接说道,“还是族长大伯想得周道,派了陶大夫过来指挥,不然我这可真的是指错方向了。”
他倒是心大,快速就接受了自己之前方向不太行的现实。
而另外几个管事,见到这种情况,再看陶秋菊身后站着的徐家一众私兵,哪怕有异议的也都憋了回去,决定静观事态发展,暂时还是不要挑事的好。
见了众人的态度,陶秋菊比较满意。
没过一会儿,所有二十位管事就都过来了。
陶秋菊示意小徐县令把情况做了说明,然后才站出来说话布置。
首先是把各位管事的账本都要了过来,她需要把之前的账目都查清楚,但凡有问题的,自然交给徐温严肃处理,她手下不能容忍吃里扒外的老鼠屎。
这二十个管事,都是给徐家干活的老人了,一时被一个女的骑到头上,心里俱是不服气。
可是碍于小徐县令等人都没有反对,以及陶秋菊身后的官兵们,只得把反对咽了下去。
不过对于她要查账,心里倒是没有当一回事。
只觉得她哪怕医术了得,这查账能查出个什么来,毕竟查账没有几个老先生帮忙,一般人可是看都看不懂。
陶秋菊倒是没有多说,只交待了这几天各处工程照旧,然后便挥退了众人。
她去了县衙后宅,小徐县令临时给她收拾了一个小院出来。
吩咐了所有官兵留在院外的厢房里,她自己进去了,没有要任何人帮忙,自己对着一摞的账本看了整整两天。
第三天一早,陶秋菊又在县衙大堂里召集了大家。
她边上不仅坐着小徐县令和县衙一众官差,还有徐温给她安排的二十个私兵,一个个全虎视眈眈地盯着下首的管事们。
其中打头的李管事,不由得心里直突突。
他是所有管事的头头,之前这所有二十个管事,都是听他的吩咐。
可是他来金陵城后可没少手脚不干净,就是仗着小徐县令年轻不会管,胆子越来越大。
此时见陶秋菊锐利的眼光看过来,不由得紧张,只得不断安慰自己不会被看出来的,自己的账做得很好。
可是他明显要失望了,陶秋菊拿着账本,把他贪掉的每一笔,都一五一十念了出来,直到他脸色越来越通红。
“李管事,你可有辩解之词?”陶秋菊问道。
“你…你不要陷害我!我是干净的,我冤枉啊!”李管事大叫道。
“那你说,今年三月初三,购买石料的二千两去哪里了?”陶秋菊问道。
“自然是都买了石料!”李管事嘴硬道。
“石料那个本子上,可是没有记载,我还专门派了人去石料仓库里清过,三月份并没有石料入库!”陶秋菊道。
这种做假账手法太不高明了,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索性就拿了他做杀的那只鸡,演一出杀鸡儆猴。
“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没有贪钱,我冤枉啊!”李管事大喊道,脸色一众恓惶,显然情况紧急之下已经脑袋一片空白忘了辩解。
陶秋菊打的就是他措手不及,此时见他脸色发白,没有心生怜悯,只吩咐后面的官兵,把人压下去,下一船送回扬州让徐公处理。
李管事不由得腿脚发软瘫在地上,他是知道徐温手有多狠,他犯了这种事,别想有好下场。
他是徐家的家生子,全家都在徐家手里,跑都没处跑。
之前十多年,他在扬州做事都是兢兢业业,从来不敢犯一点错,这来了金陵后,贪了两次之后见没人来查,胆子就越来越大,直接一笔一笔的全贪。
没容得他继续哀嚎辩解,官兵们就把人压了下去,同时去封了他住的小院,按照陶秋菊的吩咐,里面东西全部要仔细搜查。
陶秋菊见人被押远,这才对着之事,你们负责你们那一摊子事,我负责我这一摊子事,我们互相配合把事情做好,大家就都能相安无事。要是有谁敢私底下搞小手段,耽误整体城建进城,就别怪我直接禀告了徐公。”她放着狠话。
只说她这一招杀鸡儆猴、一招狐假虎威用得好,此时其余的管事们都面色一凛,俱是听话地点头。
“这之前的账既然查清楚了,接下来,我们就要迅速开展后续的工作了。”陶秋菊继续说道。
“吕管事,你过来说一下,我们现在一共有多少可用劳力?”她点名叫着
他是仅次于李管事的二把手,是目前职位最高的,也是对全局也是了解得最清楚的,陶秋菊给了杀威棒之后,自然又要给大家一颗糖,显然要把吕管事提起来。
吕管事之前一直苦于上面有人压着,这下子李管事被查办,对面陶大夫显然还要重用自己的样子,不由得面色一喜,赶紧说道,“现在全城一共五千三百户籍人口,其中劳动力共有三千人,另有一千人没有过来,所以我们可用的劳力加起来就是两千人。”
他的能力是没问题的,对全程的情况知道得很清楚,说起来就很详细。
陶秋菊点点头,接着问道,“那这些人如今都分别在做什么?”
“一千人在王宫旧址那边,做着清理废墟的事情,另外一千人,则在县衙不远处做着挖地基的活,当初规划了在那边建官衙的。”吕管事继续说道。
陶秋菊那便心里有数了,直接说道,“徐公期望我们年底把城内民生经济发展起来,那我们整体可能要做个调整,这些劳力,就不能在王宫和官衙上了,而是要去做公共基础设施。”
什么是公共基础设施,
“金陵城现如今有五大急需修好的公共基础设施,一是城墙,二是城门,三是街道,四是下水道,五是码头。其中码头最为紧急,下水道其次。”陶秋菊解释道。
众管事这才纷纷点头,原来是这个意思,就是大家公用的,别说,这个公共基础设施,名字还是非常恰当。
只是众人不禁又疑惑,城墙城门街道和码头还好理解,只是这下水道为啥紧急了?
现如今有排水系统,但是主要利用自然地势进行排水,例如在住房外设有相连的小沟,水沟依地势向外延伸。
另外城墙附近也会挖有排水渠,由涵洞相接,构成整个城市的外围排水系统。
陶秋菊这次在扬州城看到的基本都是这样,与她想要的相差很大。
尽管下水道做在毕竟是历代受益的事情,她不能短视地只想着做出东西讨好徐温,她不是这样的人。
“我这次在扬州,看到因为排水排污处理不好,很多地方又脏又臭,滋生蚊虫很容易导致瘟疫发生,所以扬州历代以来瘟疫频发,与这点有很大的关系。”陶秋菊说道。
听了这话,众人不由面色一凛,他们今后都是要把家人迁到此处来的,可不想金陵城日后也隔三差五来一场瘟疫啊。
“另外金陵的地势较低,四面环山环水,地下水道没有处理好,很容易淹。”陶秋菊继续补充说道。
听了这话,众管事再没有任何异议,只说听从吩咐。
陶秋菊便简单分了一千人去修建码头,另外一千人去做下水道,两边都是大工程。
至于施工图,则要等她再去扬州一趟,找了专门的专家商讨后再定。
至于私底下,她则是打算率先去找了老公和女儿,两人在这方面虽然不是专业的,但是满脑子的知识总是可以用用。
还别说,汤大强果然记得不少关于码头新建的知识,他当年出于兴趣爱好看过很多港口的纪录片,赶紧就给老婆写起初步方案来。
而汤小米,则是记忆中很多中外著名大城市下水道工程的故事,随便都可以拿出来借鉴一二,她也快速给她妈写了方案来。
陶秋菊颇为满意,只觉得这父女二人的价值得到了发挥,一时继续思考起来其他人的用法。
然后她又去找了小徐县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小徐县令去做,那便是之前中断了的去北方招纳流民的事情。
人手还是非常重要的,需要同步去解决。
汤大强去不了,她便说服了两位族长,族里派去三十个人,让小徐县令照样安排了李县尉带t队。
按照上次的计划,带着一百官兵和汤氏三十人去两国交界的地方,再分批派去邳州、徐州各处走一走,引了流民过来。
李县尉自然没有二话,带着人手就出来了。
一时五艘小船,全部北上挖人去了。
而陶秋菊则拿着两份初步方案,又去扬州了,一方面要和徐温汇报下想法计划,另一方面则是准备去请了相关专家进一步核定。
这在外干项目,与顶头上司做好实时汇报是非常重要的,不仅让人有参与感,而且让人实时了解进展,便于后续的物资钱款及时到位,陶秋菊显然深谙这一点,所以马不停蹄又赶回去扬州了。
而整个金陵城,清理和挖地基工作暂时做着。
但所有人随时待命,等着她回来一声令下,便开始大搞码头建设和下水道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