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他就走进了自家的院子。
这个院子还是他这段时间刚搬过来住的,目的也是为了每日能够多经过集市两趟。
这座四合院还是当初陶秋菊强卖给他的,之前一直空着。
因为他日常就住在县衙后宅,那边他有一个专属的院子可以住。
可是自从看上汤若芙后那以后,他县衙后宅也不住了。
搬到了四合院这边,每日来回通勤。
更是每日都要直接在街上吃早餐,搞得牛大厨一阵怀疑自己的厨艺是不是下降了。
知道他心思的刘主簿,不禁劝他,“既然喜欢的话,那就把人纳回家呗,不就是一个卖豆腐的嘛。”
他一个中年糙汉,嘴里吐不出什么象牙来,意思是让徐知填纳小妾。
徐知填自然不愿意如此唐突意中人,只觉得哪怕提都是一种玷污。
他虽然出身在扬州大户徐家,但是他父母对他管束向来严格,只让他安心读书即可。
其余的从来不允许他去赌坊酒楼,更是没有给他提前纳妾或者是通房。
所以别看徐知填已经二十岁了,仍然还是清纯得很。
他想着要提就要去提亲,不然的话别的都不提。
刘主簿见他抗拒,还以为他担心家里,“是你爹不让你婚前纳妾吗?那就先成亲吧,成亲了再纳。”
这话就更不能听了,虽然在刘主簿看来这样很正常。
至于说让徐知填娶豆腐西施,他则是压根儿想都没想。
毕竟徐知填的身份背景摆在这里,哪怕放在扬州,那也是上等的人家。
毕竟可是大丞相徐温的直系子侄,家里关系简单,自己也上进且清白,是顶好的择婿选择了。
他娶妻肯定是要娶门当户对,结通家之好的那种,犹如徐家其余的子弟一般。
这肯定娶不到汤若芙这样一个卖豆腐的商女头上,哪怕知道她是陶总的族人,那也是觉得不可能。
徐知填正是知道这一点,知道很难说动家里人,所以他才不敢去表明心意。
担心事情不成,误了人家女孩的名声。
他下定决心,要写一封家信回去表明心意,然后请求爹娘和族长答应自己的请求。
自己会通过自身努力来不断往上走,而不是通过姻亲来巩固地位,他如此坚定地想道。
一边如此想着,一边磨墨就写起信来。
至于这些,其余人都不知道。
小徐县令颇有风度,这些事情除了离他最近的刘主簿,其余谁都不知道。
只他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费尽心思琢磨如何多看一眼,如何多说一句话,以及如何说服家里人。
汤若芙自然也完全不知道,她兀自忙碌中,转头就忘了有点奇怪的小徐县令。
拿到工坊开□□明的她,赶紧跑去城市的东北边工坊区,找到了划分给自己的地块,赶紧筹划起来搭建工棚的事了。
而整个金陵城的春耕、生产和建设,都如火如荼进行中。
只润州那边,春耕却出了乱子。
徐知诰一直觉得自己和当地乡绅关系处得不错,他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预感会遭到反对,毕竟动了人家的利益。
但是没想到反抗竟然会这么激烈,他以为众人会给个面子捧一下场的,却没想到反对激烈程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原来随着春耕逼近,他也在着手准备劝课农桑了。
但是全润州各地方走访一圈后,他发现治下隐地情况很严重。
难怪之前县衙总是收不到多少税银,实在是很多土地都被大户人家占有了,却没有上县衙的册子。
他想要拿出银子重新修路,一时都拿不出钱来,就是因为税收太少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税银,他很多事情都干不了。
尤其是和陶秋菊所讨论的,打通与金陵那边的交通陆路,就没银子去开展。
所以他想着重新查量土地,规整税额。
可不就捅了马蜂窝了嘛,一时收到反对意见无数。
之前还表现得和他关系亲近的乡绅们,纷纷跳脚站了起来。
甚至告状去了扬州朝廷上,要求把他撤离。
理由自然五花八门,有说他无德无才的,有说他强取豪夺的,各种罪名都往他头上安。
让收到情报的徐知诰,不由得都被气笑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是不是表现得太温和了,以至于那些人以为自己好欺负。
竟然把十之七八的田地都隐藏起来不纳税,实在是胆子太大了。
他撸起袖子,准备就开始整顿。
当然前提是徐温能给他支持,让他在朝堂那边不用受太大的压力,不然真被撤了还整顿个毛啊。
不过现在徐温,正在焦头烂额呢。
又是他那个亲儿子徐知询惹出来的麻烦,他最近一直在给他擦屁股。
正擦得心烦意乱,不由嘴里连骂好几句蠢货。
边上的严可求等谋士,只能假装没听到,不敢附和,毕竟人家可是亲父子。
徐温自己气消了,这才想着下一步行动。
他招来严可求,交待说道,“你把徐知询给我带到金陵去,让他在那边好好待着,等这边的风声过了再说。”
严可求自然领命,带人过去有商船,他又不要亲自上手,自然答应了下来。
而徐知询收到命令,却一百个不愿意。
他印象中的金陵城,还是好几年前的模样,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就那么几间破房子,以及数不尽的废墟,简直就是过去做牢啊。
不过由不得他不去,他在扬州惹出的乱子可实在是不小,的确要避避风头。
徐知询在他爹渗人的目光下,只得悻悻开始收拾行李。
磨蹭了三天,最终还是被徐温赶上了船。
不愧是徐家亲二公子,他一个人的行李就装了满满半船。
另外随行人手,各种伺候的丫鬟婆子更是好几十个人。
在严可求的一声令下,一整船的人和东西,就浩浩荡荡向金陵驶去。
而徐温这时候才空出精神来看徐知诰发来的信。
对于徐知诰心里所说的想法,他不禁陷入了沉思,是在想这事情的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