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拢了拢外套，看着池塘边，寒风吹拂下波浪起伏的一片绿色——牧草已经长起来了。
“果然可行！”
她有些欣喜地蹲下观察。
之前稀疏种下的牧草，种完之后就去忙别的了，也没管。牧草一天就能成熟，不割的话就结草籽，草籽随风落下，又生长起来，经过这段时间，竟然已经长得密集。
新草青绿，装饰了原本光秃秃的堤坝，在这个时节看着十分清新养眼。
叶舒伸手摸摸这些柔软的牧草，满心欢喜。
“长得这么快，可惜，鱼还没养上。”
“到时候长得更茂盛，可能吃不过来呢，要不养点小动物？”
“嗯，年后也该把养殖搞起来了……”
正自言自语地盘算着，突然手机响了。
她掏出来一看，是她妈“陈玉兰”，叹了口气，接起来。
“叶舒啊，马上就过年了，你真不回来？”那边问。
叶舒说：“早跟你说过了。现在肯定人挤爆，出门也来不及了。”
“你这孩子，”她妈叹了口气，“那你是在出租屋自己过了？你男朋友有没有陪你？”
“有。”叶舒言简意赅。
“那就好，有个人陪着，总归不那么冷清。”那边说着，“你们俩买菜做饭啊，别总是点外卖，不健康，吃坏身体。多买点肉，过年吃好一点。”
“……知道了。”叶舒低声道。虽然有时候觉得她妈烦，但有时候她又的确有几分关心，“你过好自己吧，我不用你操心。”
“我这不是挺好的，一家团圆，就你在外面。”她妈絮絮叨叨说着，“对了，刘彤现在可会打扮了，前几天，她带男朋友回来看过了，小伙子模样性情都不错，我觉得挺好，你叔叔也觉得行，就是彩礼得谈一谈……”
叶舒不想听这些，但是要过年了，看在她还记得打个电话过来的份上，耐心听了会儿。
不过见她不答话，那边也说不久。
突然那边压低声音，转移了话题，“叶舒，你跟男朋友一起过年，是不是同居了？你别怪妈多嘴，你们现在刚毕业，没挣多少钱，不到结婚的时候，怀了是伤害你自己，一定要记得避孕啊。”
叶舒皱眉，“我难道很傻吗？还要你提醒这个……”
怀孕什么怀孕，她跟曾越还很单纯好吗？
她说一句：“你也照顾好自己吧，别老想着别人，自己身体都不顾，年纪也不小了。”
挂了电话，给她妈转了一千块钱。
怎么也是她妈，就当是给她过年的钱吧，现在拿出一千块也是轻轻松松。
“哼哼唧，呜呜。”
白天从草丛里钻出来，仰头看着她，伸着小舌头一脸笑模样，欢快地摇尾巴。
“喜欢这里？”叶舒揉揉它的狗头，“那你再玩一会儿吧。”
白天于是又撒欢跑开了，在草里钻来钻去，偶尔啃一下，青翠的牧草映着它雪白的毛发，画面很治愈。
叶舒不禁调出摄像头，对着它一阵拍。
拍完了才把它逮回来，严肃教训，“不许啃草哦！外面的东西不准动嘴，万一人家喷了农药，你就一命呜呼了！”
“嗷呜，汪呜。”小狗懵懂地应和。
“来，给你吃点好吃的！”
叶舒唤出游戏界面。
游戏里两种宠物饼干，一种是普通的棕色饼干，增加饱食度的，可以恢复体力，一块钱十块；一种是金色的特殊饼干，增加成长值，十块钱一块。两种都是梅花形状的，价格差了一百倍。
不过其实没有必要催长，小狗慢慢长大就可以了。
她买了袋普通饼干。
【余额-1，宠物饼干+10】
饼干散发着一股香味，小狗顿时露出了渴望的眼神，又哼哼唧唧起来。
“来，给你吃。”
叶舒放地上一块，它立刻低头啃起来，小尾巴摇得更欢了。
吃完了又擡头，两眼湿漉漉地看着她。
“还要吗？坐下就给你吃。”
小狗已经记住了坐下的指令，立刻乖乖坐下，两只前爪支在前面，坐得特别端正，看上去简直像一只小玩偶。
“真棒！”
叶舒又给它一块，看它低头啃起来，就伸手摸着它，扒拉一下。
继续教育：“以后只能吃家里给的饭饭，还有我给的饼干，外面的东西不管是野草还是别人给你的，一律不准吃！知不知道？”
“哼呜，呜呜汪。”
带着小狗转了一圈，心情好多了，叶舒又抱着它回去。
回去看到一辆白色轿车停在院门口，她感到有些奇怪，不是说年初二才开始走亲戚的吗？是谁来了？
进去一看，天塌了。
曾越的父亲真回来了。
一个中年男人，比之前的朱向东要高，也更壮一些，穿着西装皮鞋，人模狗样的，有种小老板的派头。
曾越、爷爷、奶奶都在院子里，站在男人的对面，隐隐对峙，脸色都不好。
男人嗓门挺大，声音洪亮，“这本来就是我家，我回来有什么不行？！好几年没回来，确实也想念老家了，惦记着你们身体，我回来过个年，也是看看你们，你们都是什么态度？”
叶舒呆立在院门口，不知道还应不应该进去。
曾越看见她立刻大步过来，眉头深锁，语气担忧又抱歉，“叶舒，我没想到他会回来……”
他父亲闻声转过脸来，看见抱着小奶狗的年轻女孩，立刻换了脸色，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姑娘？曾越，还不介绍介绍？”
叶舒皱眉低头，很想现在就收拾行李走人。
曾越挡住他父亲的目光，只看着叶舒：“你别担心，我……”
叶舒突然转身就走。
曾越连忙追上去，“叶舒！”
叶舒走远了一点，才气恼道：“你说他不回来的！”
曾越连忙解释：“他确实很多年没有回来了，没想到今年突然回来……”
叶舒刚才已经听到了，确实是这样，但她还是感到一阵烦躁，“你别跟着我，我要静静！”
曾越不放心，“你去哪儿，我陪你去。”
他拉住她的胳膊，认真地看着她，“我也很讨厌他。你要是想现在走，我陪你一起走。”
叶舒突然情绪脆弱，很想哭。
后面传来爷爷奶奶的声音：“哎哟，大过年的，去哪儿！”
还有那个男人的声音：“怎么了这是，一家团圆不是挺好的？”
叶舒觉得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
或许她留在这里过年的决定就是错的。
这里是别人家，又不是她家。
跑到了无人处，让曾越离远一点，然后掏出手机给她妈打电话，“你当初为什么要卖了爸爸的房子？”
“怎么又突然提这个？”那边陈玉兰皱眉，因为在忙着，“我在准备年夜饭呢，你要不迟点……”
“那个房子要是留着，我也不至于无家可归！”叶舒打断她，说着眼眶就红了。
“不卖掉哪来的钱？”陈玉兰被她说得也有些生气了，不知道她为什么非要在今天提这个，“那个老破小的房子，留着有什么用？住又住不舒服，租也租不出去，卖了还能有点钱改善生活！”
“留着当然有用！我可以回去住，就算老破小，也是我家，我的东西可以放在那里，不用去哪里都带着……”
叶舒真是难过，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难过。
来到这里之后，曾越很好，爷爷奶奶也很好，一切都很顺利，她都有种家的感觉了。
结果极品亲人突然回来，她感到巨大的尴尬难受。
已经预想到之后会更难受，想要走，却不能很快走掉，因为她把所有行李都带来了。
她是个没有家的人。
说着说着，真怕自己哭出来，她赶紧挂了电话。
就在这时，眼前弹出提示——
【除夕快乐！奖励新春氛围帐篷x1，中式庭院灯笼x2，红包x1】
叶舒顿时哽住。
心道还是游戏好，过年还给奖励，让这糟糕的一天变得好了一点。
但仔细一看奖励内容，她又想哭了。
给帐篷是什么意思，知道她现在无家可归，建议她去野外露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