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红家里也有同款奶奶：“老人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在她看来，定下这门亲事是为春霞好，不信你问春霞。”
冯春霞用手背胡乱擦了两下脸：“因为我姐，我的名声也受了影响，我奶怕我嫁不出去，就给找了个山里人，当然，彩礼高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我妈重男轻女，只喜欢我弟，彩礼正好给我弟娶媳妇。”
农村很多人家都这样，用闺女的彩礼给儿子娶媳妇。这还算好的，有更过分的直接换亲。
叶卿瑶拽她起身：“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走。他家在哪里，远不远？”
冯春霞站起身：“不用，他就在我家等着。”
“难怪让你赶紧回家，这也太急了，婚礼也不办吗？”
吴红就是个暴脾气：“太过分了，这哪是娶妻，这不就是拿钱买了一个……”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这样就算嫁过去，也不会得到尊重。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冯春霞自己也清楚，嫁过去，她不会有好日子过。
叶卿瑶背上挎包，拉着她往外走：“那就去你家，这婚必须退。”
“我也去，人多他们就不敢欺负你。”吴红跟在她们后面。
王兰兰也跟上来：“对，我们一起去。”
叶卿瑶劝她们别去，几人都挺坚持，说什么都要去。
“从公社到你家要走多久？”说不听，那就用现实打脸。
“两个多小时。”回答的是陈娟，她们俩同一个大队。
“可以坐牛车。”王兰兰有亲戚在农村，以前去过一次，就是坐的牛车。
“路太窄，牛车过不去。我们进出都是走的。”
一听要走两个多小时，孙洁第一个打退堂鼓。
王兰兰第二个。吴红想去，但又怕走不下来，给大家拖后腿。
“还要走回来。”叶卿瑶这话一出，吴红立刻打消念头。单程都担心走不下来，来回就更别想了。
三人坐上去奋进公社的汽车，比县城到红旗公社近，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但是从公社到她们大队就有点远了，而且都是狭窄的山路，一边是山体，一边是陡峭的悬崖。
冯春霞和陈娟走惯了，怕叶卿瑶跟不上，故意放慢脚步，
叶卿瑶摆摆手：“只管走你们的，我能跟得上。”
两人见她脚步平稳，丝毫不吃力，惊讶之余也放下心来。
走过窄道，又翻过一座山，三人才走进村子。
整个村子坐落在群山之间的盆地里，风景不错，就是进出不方便。这也限制了村子的发展，就是几十年后，这里也同样落后。
四福山生产大队总共三十多户人家，冯家和吴家都在村东头，叶卿瑶跟着她们来到冯家门外。
在门口看热闹的人看见冯春霞，立马七嘴八舌的说起她定亲的事，没进家门，男方的情况就已经知道的七七八八了。
刚要进屋，陈娟突然被她娘抓住手臂：“死丫头，不回家你要去哪里？”
陈娟想要挣脱她娘的手：“春霞定亲，我去看看。”
她娘紧抓着不松手：“别人家的事管你屁事，跟我回家。”
陈娟没办法只能跟着她娘回家。
叶卿瑶跟冯春霞进屋。
屋里除了冯春霞爹娘和她奶，就剩下一个年轻男人。
冯春霞娘一见她回来，立刻将她拉到男人身边，对年轻男人笑道：“这就是我闺女，没骗你吧，我闺女长的俊，还有文化，刚初中毕业。”
叶卿瑶被直接忽视，也不尴尬，就站在一旁观察跟冯春霞定亲的男人。
老实说，长得不差，将近一米九的身高，五官端正，双眼有神，看着很是正气。
冯春霞娘介绍闺女的时候，年轻男人站起身，颇有礼貌的朝冯春霞伸出手：“冯春霞同志，你好，我叫白剑南，家住泗水县，黄坝子公社，白狼岭生产大队。”
冯春霞犹豫一瞬，伸手和他相握。
叶卿瑶看向男人的双眼微微闪了一下，紧贴裤缝的左手，笔直的腰杆，怎么看都像个当兵的。就算不是现役，也是退伍军人。
见闺女没一回来就发脾气，冯嫂子提着的心稍稍放下：“阿南今年二十四岁，年纪是大了点，但年纪大会疼人，看看这身板，这长相，跟你正相配。”
冯春霞奶奶坐在炕上，笑的一脸褶子：“我一看这孩子就喜欢，配我家春霞正正好。”
冯春霞爹坐在一旁不出声，看着就是老实巴交的性子。
冯春霞脸上没什么笑容，但也没甩手就走：“娘，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媒婆。”
“那不是怕你不乐意吗？”冯嫂子斜她一眼，小声嘀咕。
冯春霞看向男人：“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白剑南点头：“可以。”
一转身，终于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叶卿瑶，冯春霞面露尴尬，给大家介绍：“这是我同学叶卿瑶，陪我回来……看看。”
叶卿瑶大大方方上前两步：“听说春霞订婚，我作为好姐妹陪她回来，既是祝福也是来给她掌掌眼，我们春霞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娶的，配不上我们春霞的男人，我可不会同意春霞嫁过去。”
说这话时，叶卿瑶一直留意着白剑南的神色，喜怒不形于色，不是冯春霞能掌控的男人。
冯嫂子有些不高兴，面上就露了出来。
冯春霞怕她娘乱说话，拉着叶卿瑶赶紧走：“娘，我们去外面说话。”
冯嫂子急忙跟出来叫住她：“外面都是人，哪有说话的地方，不如去屋里说，你弟屋里没人。”
冯春霞停下脚步，拉着叶卿瑶走进左边的屋子。
白剑南跟在她们身后走进屋子。
冯春霞反手把门关上，将她娘关在门外。
三人在屋里坐下，见两人都不说话，叶卿瑶率先开口：“你是当兵的？”用的是陈述语气。
白剑南似乎并不惊讶她会看出来：“对。”
“现役？”
白剑南点头：“是。”
“为什么要隐瞒？”
这年代崇拜军人，如果冯嫂子知道，不可能不说。
“我以为媒人说了。”
叶卿瑶将信将疑，当兵是加分项，媒人怎么可能不说。
“有什么可以证明你军人的身份？”
白剑南从兜里掏出军官证递给她。
叶卿瑶接过，打开：“呦，还是营长啊。”将真见啊递还给他：“这级别，家属能随军了吧。”
白剑南将证件放回口袋：“嗯。”
叶卿瑶看一眼冯春霞，见她低着头不说话，只能她来说：“春霞想读高中，你怎么说？”
白剑南看了冯春霞一眼：“我没意见。”
“你同意春霞继续读书？”
冯春霞也擡头看向他。
白剑南也看向她：“读书是好事，为什么不同意？只要你想读，我都支持。”
冯春霞突然开口：“读书就不能怀孕生孩子了，这你也同意？”
白剑南看着她的眼睛，不避不闪：“孩子不急于一时，你想什么时候生就什么时候生。再说你岁数还小，确实也不适合这么早要孩子。”
叶卿瑶和冯春霞对视一眼，从她的眼里看懂了她的想法。
“记住你今天的承诺，如果敢说一套做一套，信不信我让你做不了真男人。”张开五指在他面前做了个捏爆的动作。
白剑南终于有了今天的第一个表情，因为她这个动作，挑起了一侧的眉尾。
冯春霞也被她的话惊到，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叶卿瑶对上她震惊的表情：“废了他，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冯春霞被说的脸颊通红，赶紧扯她袖子，让她别再说了。
叶卿瑶看向白剑南，只见他正在看羞红脸的冯春霞，眼中有包容，也有欢喜。
冯春霞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脸颊更红了。
原本是来退婚的，结果被喂了一嘴狗粮。
整个房间都是粉红泡泡，只有她是多余的。
“现在走，到半路就天黑了，万一遇上坏人怎么办？再说这个点也没去县城的车了，不如住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冯春霞拉住她不让他走。
遇上坏人，倒霉的肯定不会是她。
叶卿瑶才不要在这里住一晚，小白还在家里等着呢。再说空间能异地进出，这里进靠山大队出，几秒钟的事。
“放心，坏人不够我打的。”叶卿瑶捏紧拳头在她面前晃了晃：“公社离县城不远，走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自行车放在学校，骑车回去很快。”
冯春霞一点都不信她的话，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走夜路，换谁也不能放心。
冯春霞不让她走，她又不肯留下，两人就这么僵持住了。
白剑南见她非走不可，提议道：“我送你回去。”
叶卿瑶才不要他送，有他在，她怎么进空间？
“我真的可以，不用你送。你送完我还要再回来，赶来赶去的多麻烦。”
白剑南看着她眯起眼，第一眼的违和感又出现了，正常这么大的小女孩都怕黑，更别说走夜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