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美人”这个词太有指向性,她只能可惜地放弃用它调侃。
“恶心。”琴酒冷笑,言简意赅。
安室透和绿川唯默契地在心里点头。真佩服贝尔摩德能说出这种玩笑。
不过琴酒出声也好,至少接下来的时间里,通讯频道格外安静,只有偶尔的方位与距离报备。
“定位器到现在都没被发现。不过信号减弱了,地点太偏,之后需要检测。”
在卡尔瓦多斯加入通讯的半小时后,安室透汇报道。
“你们先在我这边补充一下弹药吧。”卡尔瓦多斯说,“能派上用场的都有。”
*
伴随着急刹的刺耳声响,在都市里更换过几轮、装着迷晕的人酒店住户的面包车在街区深处一家大型诊所门前停下。
这里远离市区,各式住宅都有着宽阔的庭院,并不存在噪音扰邻的问题。
司机从车上下来,嘴里不干不净。
“Shit!”他弯腰查看车前杠,为上面的瘪坑气得猛拍车窗,“那个该死的混球!怎么不在路上被撞死,夜里踢足球是没家回吗?!”
“好了查理,把人交给老板我们就可以回去了。”从副驾驶下来的男人眉毛很粗,也是骗人开门的清洁工,他用力地吸了一口烟,仗着指腹有茧摁灭,“要是再碰到那个小鬼,你可以教训一下,要点赔偿。”
另外两个人从后车座下来,一个是寸头,一个脸颊上有块疤,后者调侃道:“老查理,你的车技可真不赖,差点把我们一起开到沟里。”
“哼,幸好没事。”司机心疼地拍拍面包车的外壳,“咱们的睡美人呢?快把她带出来。”
“得了吧,我们迷晕过那么多人,就算摔摔打打按那个量也能睡上三小时。”
面包车内经过改装,常用来绑人和运送货物,隔板只有一个小栅栏窗进行空气流通,因此他们花了好一会才掏钥匙打开后备箱里焊严的集装箱。
“吱嘎——”
夜晚的冷空气涌动,拂过裸.露的皮肤,激起一片鸡皮疙瘩,摩擦声让人牙酸,逐渐拉开的缝隙里面黑洞洞的,在幽深的夜幕下显得有些诡谲。
“这箱子得上点润滑油了。”老查理抱怨道。
“谁让你总用高压水枪清洗。”粗眉男嫌弃地说,“锈味重得我都怀疑里面死了个人。”
他们四个并排挤在面包车后面,集装箱打开的嘎吱嘎吱磨得人头皮发麻,昏暗的月光下,里面的“睡美人”依靠在角落,身形和面容逐渐清晰。
苍白的、死一般的无声无息,绿发披散在身后,因光影像是阴冷的、黏腻的沼泽藤蔓蠢蠢欲动。
四人背上生出寒意。
亚裔年轻人的脸是精致的,此刻却无端让他们想起了橱窗里的娃娃、商场里的人体模特……在都市传说、恐怖故事里会忽然睁开眼,一种不属于活人却具备人形的怪异拟真度。
夜风轻轻地吹了过去。
他们后脑勺发凉,各自用眼角瞄着同伴,小心翼翼地咽下唾沫。
要是说自己因为这样一幕而害怕,绝对会遭到嘲笑的!
“哈、哈哈!”老查理干巴巴地笑出来,将箱门拉到最后,碰当一声把他吓了一跳,又连忙掩饰住,“这可真是位睡美人啊!我想老板已经迫不及待了!”
“对啊,我们快把她送进去吧!”寸头男说,从集装箱边的夹缝里抽出折叠轮椅,疤脸男帮忙搭了把手,“不然药效过了,我们还得费心不让她受伤,那可真是麻烦。”
粗眉男身形瘦弱,个子比同伴矮,在视觉上是平视集装箱内躺着的目标,他从轮椅上收回视线,正要和老查理一起将人搬出,忽然看见对方睁开了眼。
赤色的、像猩红的海在涌动的眼。
“——醒、醒了?!”他大惊。
老查理另外两人:“??!”
他们齐刷刷地看向集装箱。
“晚上好。”苍白的、柔弱的年轻人擡起手将脸颊边的发丝捋开,眉眼弯弯地打招呼,语气幽幽,“这么看我,我是什么很吓人的东西吗?”
那双赤眸在阴影里亮着光,分明是被绑架的场景、表现却如此平静,浓重的违和感与此刻的模样组合在一起,寒意瞬间袭上脊背。
“咕咚。”
不知是谁咽了口唾沫。
——确实吓人!
——像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