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季淮,”严禹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不要碰她。”
“啧……”被点到名字的男人轻微地皱了下眉头,复又笑起来,“怎么脾气这么大?”
严禹没有应声,只是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严季淮耸耸肩,姿态散漫地往后一靠,收起两上虚假的慈爱:“你拿什么跟我谈条件?”
这是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严禹眼神一黯,目光中的戾气几乎要压不住,他声音发冷:“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交叠的腿换了个姿势:“我早跟你说过的啊,到我这里来……儿子终于要从象牙塔里毕业了,即将迈向新的生活……怎么可以没有父亲的陪同呢?”
严禹没有说话。
严季淮也不着急,像谈论天气一般:“你看,你开了我送的车,多好看……听爸爸的话,有什么不好呢?不要像你母亲一样,太倔强的人总是会受伤的……”
“如果我拒绝呢?”严禹冷眼开口。
严季淮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一点儿也不气恼,重新靠了回去:“小孩子就是喜欢有自己的想法。”
客厅里安静了片刻,严禹站起身来,转身向玄关走去。
这场拉锯似乎无疾而终。
严季淮微微笑着,举起瓷杯喝了一口,慢悠悠挤出来一句:“你那个小女朋友……也是个可怜孩子。”
严禹脚步猛地一顿,转过身来:“什么意思?”
严季淮听着身后的动静,状似随意地拿起桌子上的金属u盘勾在手上转了两下,满脸笑意。
严禹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这是他第二次看见这个东西了。
沙发上的男人说着话,随手将手里的东西往桌面上一丢,像是什么不重要的小玩意儿一般,随后他站起身来,转身上楼。
站在玄关的严禹垂着眼睛站了好一会儿。
砰——
关门声响起。
.
白念再次从画稿中擡起头来时,严禹已经拎着午饭从外面回来了。
她坐在书桌前,阳光从窗扇洒落,细碎光影浮在她的额发,是静谧美好的景象。
严禹站立在门口,安静地看了几秒,才轻轻关上门。
“接的新稿么?”他把东西放在餐桌上,从白念身后弯下腰来,将她整个拢住,凑过头来看她的屏幕。
“对啊,”白念放下笔,看了眼一旁呼呼大睡的十月,扬起脖颈笑,“提前过上了赚钱养崽的生活。”
说着她看了眼餐桌上的东西,“要吃饭了吗?几点了?”
埋头画了一早上的稿子,都没碰过手机,她下意识扭头寻找,想要看一眼时间。
严禹把自己的屏幕递到她面前给她看:“还早,今天不是没课吗?”
白念顺着他的动作点点头,关掉绘图软件伸了个懒腰,踩着拖鞋往餐桌走:“是没课,但不是约了心理医生见面吗?”
自从上次提出试试的想法,她就已经诉诸行动。
记忆里那些黑暗血腥的画面,她不确定是事实还是她幼时太过惊恐的想象,看心理医生的想法还是严禹的提议。
直面内心是她迈出的第一步。
打开食盒的盖子,热汤浅淡的香味扑鼻而来,白色的雾气蒸腾氤氲,空气都暖了起来,她喝了一口汤,满足地眯了眯眼。
吃了好一会儿,她才迟钝地发现,今天的严禹似乎有些沉默,从早上说有事出门到现在,情绪似乎都不高。
她偏过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餐桌对面的男生擡起头来,专注地看了她两秒,突然开口:“要不不去了吧。”
白念有些疑惑地擡起头来:“这件事还是你提议的。”
严禹神色平静:“现在的东西足够提起诉讼了,只要结果是一样的就行了,不是么?”
白念终于皱起了眉:“你知道的,这对我来说不一样……你怎么了?”
白晟林和周淑华以什么样的名义被定罪,对她来说很重要,这是她对自己的交代,严禹他是知道的。
她看了眼严禹的眼睛,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他的情绪。
“没事,”他将盛好的一碗圆润喷香的板栗和鸡汤推到她面前,眼睛里重新盛满柔和的温度,“吃饭吧。”
察觉到白念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他身上,他擡起手来揉了揉她的发,笑得温和:“我陪你去。”
裤腿外侧坠着一个冰凉的金属块,已经被他的体温捂得温热,他垂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