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将可乐罐放下在桌面上,伸出手来握住桌上江纯雪的手。
她的手指轻轻,落在一个冰凉的掌心里。
手指与掌心的皮肤相触碰的那一瞬间,江纯雪愣了一下。
在她的记忆里,这个动作似乎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陌生。
上次母女两人这样握着手,好像已经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事情了。
而自己女儿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力,而坚定起来了?
江纯雪愣愣地看着她。
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样握着,她的一颗混乱而迷茫的心,似乎,也跟着安定了下来。
“结也好,不结也好,怎么样都好。”
江郁静静地道,她的眼神沉静,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池水,“无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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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
“砰!!——”
一声脆烈的响声,是沈忱路过客厅听见的第一声声响。
不甚意外地瞥过眼去,就见沈修年瘫软在纯白色的皮质沙发上,金边眼镜配着皱皱巴巴的名贵衬衫长裤,浑身酒气。他的胳膊高举,还维持着刚刚扔东西的姿势。
“婊/子——装什么正经。”嘴里不干不净地含糊地说这些什么,沈修年明显还没察觉到沈忱的身影,眼神直勾勾看着前方,似乎是他刚刚扔东西的方向。
淡漠地移开视线,沈忱又向他盯着的方向瞥去一眼。
——是沈修年的腕带光脑。
光脑的质量不错,噼啪滚了一圈依旧还好好的。屏幕还亮着,似乎是跳出了个被拒接电话的系统提醒。
不知道又是抽什么风。
微微眯了眯眼,沈忱并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去。
刚快要走过客厅,就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嘟囔的怨声,
“嘁,谁没点什么破事儿,真以为自己打扮的清纯就真的跟个白纸一样得出淤泥而不染了?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就是个二婚的寡妇......”
“废物回收,都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价值......”
沈忱站住了脚步。
他无声地回头,略带危险的眼神盯向客厅那一头烂醉如泥的沈修年。
他这才仔细地审视了一下客厅现在的情形。
整个厅内,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酒瓶子滚落一地,深红和深色的酒液浸湿了地毯,在名贵的地毯上形成大片大片的酒渍。客厅的装饰品东倒西歪,挂画被人扯下来了一半,名家的刻章上都被撕了大大的一道口子,让一幅名画瞬间沦为破烂艺术品。
白色的墙上也有着飞溅出来的酒水印迹,不知道是开瓶的时候溅上去的,还是砸飞酒瓶时候随着破碎的玻璃沾上去的——虽然沈忱觉得估计是两者都有。
而那一头,带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此时已经歪倒在沙发上。
领带扯得极松,本来抹了发胶的头发乱糟糟的蓬在头上一团,衬衫领子的扣子明显是被他自己大力扯开了几颗,此时领口大敞着,露出底下起伏的胸膛。
整个客厅,弥漫着酒味和难闻的味道。
这样的酊酩大醉,也不知道已经这样在家多少天了。
回想起自己之前回家进门时,迎上来的管家那欲言又止的神情,沈忱略略一想,盯了一眼沙发上的沈修年。
原来是家里最不能劝的人。
难怪。
“婊/子......”
嘟嘟囔囔地,又含糊地怒骂了一声。男人身子一滑,从沙发上咚地一声滚落到了地上。
沈忱面无表情地看着沈修年晃晃悠悠地手努力撑上一旁的茶几,试图撑着自己的身子把自己扶起来几次又失败地滑下去,最后沈修年似乎放弃了,破罐破摔,他干脆手脚一展,就这样大喇喇地躺在了地毯上。
狼狈不堪。
这样的丑态,谁能想到这个邋遢又浑身酒臭的男人会是现任沈家的管事人?
“居然敢玩消失......谁给你的脸,谁给你的胆子......”
沈修年嘴里嘟囔着,吐着心里冒出来顺嘴说出的脏字儿和咒骂,他全身酸痛又虚弱地瘫在地上,直到一双鞋走到他脸边不远处,他这才注意到。
费力地睁开眼,他落入一双俯瞰着他的没有感情的浅琥珀色眼里。
是谁?
他想了一会儿。
噢......是他的儿子。
是他的S级!S级的儿子......沈修年嘴角刚要咧开,忽地,不知道为什么,思维刚一滑到“S”级,沈修年的身体条件发射地打了个颤,
“呃.....”
喉咙滚出一声沙哑的咳声。
好像那种无力窒息又被狠狠压迫的感觉又重回到了他的喉咙之上。
手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喉咙,才发现光裸一片,什么都没有,自己的衬衫领口已经大敞开来了。
他的思维还因为酒精的麻痹而混乱一片,这时候,他听见自己的儿子,冷冷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沈忱冰冷的浅琥珀色盯着他。
“你跟我需要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