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躲不避的样子,引来孩子们一阵嬉笑。
碎石击中了她的小腹、脸颊,她闷声不吭一句,咬紧牙关忍耐。
耳边,只剩一遍又一遍讥讽的童谣。
蒋嬷嬷担忧的望着她,刚想说什么,就被章老夫人一个眼神止住了。
整整齐齐的童声比三月前那黑暗中的冷箭还要伤人,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口,正中要害,有如凌迟。
锦瑟从出生那一日就被认定为不详,克亲克友。
但云州上万将士的死,与她无关,不是她克害的,绝不是。
陆时铭赶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脸狼狈的锦瑟,一手抬臂遮挡石子,一手紧紧护着背上的青绸油伞。
而周围站的村民在偷笑,章家人在冷眼旁观。
“让开!”
一声咆哮如雷,吓得孩童们立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锦瑟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一道灰色身影挡在她身前。
她微微抬眼,恍惚间似乎穿过时光的缝隙,看到了十年前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
十年前,锦瑟只有五岁,第一次从乡下来京城的将军府。
那一天,她第一次穿上崭新的绸缎衣裳,脸上为了喜庆涂了红晕。
可将军府里的人见到她却并不高兴。
总是冷冰冰的躲在她背后说闲话。
她就像今日那样,被一群哄闹的小孩围着取笑捉弄。
一个俊俏的小哥哥,把他们哄散,还给了她一块白嫩嫩的桃花酥。
记忆中的桃花酥真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
那时她才第一次知道。
原来好吃的食物能疗愈人内心的痛苦。
“快走!”
作恶的孩子们见男子气宇轩昂、衣着不凡,惊叫了一声。
如鸟散状离开。
脚边碎石击打声停下。
陆时铭拉下锦瑟那只还僵硬举着的手臂,察觉她浑身有些细微的颤抖。
一抬眼,她清冷的眼眸里露出几分决然,左眼的泪痣分外显眼。
“你为何不反击?”
陆时铭眉目阴沉,一向好脾气的他竟不自觉带着几分怒气。
瞧见她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任由几个小孩子欺负,他心里莫名的觉得异常烦闷。
心里隐隐生出几分心疼。
她徒手可收厉鬼,却会怕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吗。
“我不欺凌弱小。”
锦瑟松开他的束缚,苍白的唇瓣上有些泛干。
“他们不值得我出手。”
陆时铭心口微颤:“所以,你就傻傻的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欺负。”
锦瑟淡淡的撇了一眼身上掉落的石子。
“第一,我不傻,第二,没人能欺负我。”
“倒是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来拜见镇北将军章显宗之母章家太夫人。”
听到面前的男子报出儿子的名字,章太夫人这才抬起眼。
颓然的眼眸停在锦瑟身上微微一顿。
立刻把脸别向了别处。
她淡淡然说道:“絮娘。”
守着棺材的中年妇人恭声应答。
“奴婢在。”
“关门。”
她随后又说了句:“身份不明的人,不要允许在府外逗留。”
被唤作絮娘的愣了愣,目光抬向了锦瑟和陆时铭。
絮娘歉然一笑,示意他们赶紧离去。
锦瑟白着一张脸,心中泛起酸苦。
祖母不待见她,一如既往。
没想到如今只剩她们祖孙还活在这世上,她依然如此冷漠。
明明,她刚才已经认出了自己。
不过也是,当初她就认为自己出生克母,命带不详。
亲身骨血,却可以十年不见一面,不闻其生死。
如今父亲尸骨无存,她心中只会更加厌恶、痛恨自己。
见锦瑟不动。
章太夫人微微朝着身旁的蒋嬷嬷递去一个眼神。
“蒋嬷嬷,你去。”
蒋嬷嬷干瘦的面相自带几分厉色,朝着锦瑟很不友好的说道。
“听见没,老夫人让你们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