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莹见余清则已然哑口无言。
解释道:“这事,他是做得不对,但真正的凶手应该是那个老疯婆。”
一直表现得十分内疚痛苦的余清则,微微抬起了头。
“夫子教我们读圣贤书,我却在大是大非面前一味偏亲。”
“我有罪,我有错。”
“我同你们去见官吧,把一切都说清楚。”
“有什么罪责,我愿意承担。”
碧莹惊讶:“清则,你说什么,那样你就毁了。”
夫子为难的看了看女儿:“所以啊,你做事总是那么冲动,不考虑后果。”
锦瑟冷漠的看了看余清则:“你真的愿意指认你娘?”
“是。”
“你真的看到了菊娘被你娘虐待又关进地窖饿死?”
“是。”
这时,一个晃晃悠悠的熟悉身影歪歪扭扭的靠在私塾的门槛上。
她抬起头,无比慈爱的看着余清则说了句:“儿啊,来娘抱抱你。”
碧莹忍无可忍,眼神冰冷又憎恶:“老疯婆,你唯一的儿子就要被你害惨了。”
“连菊娘姐姐的孩子,也被你害死了。”
余老娘张张口,老泪纵横。
“不,不.....”
“别带走我的儿子。”
碧莹脸上溢出冷笑:“你这个杀人凶手,官府不会放过你的。”
夫子拍了拍腿:“哎呀,这说到底是余家的家事,你怎么偏要去管呢。”
“你看看,谁家女儿像你这般多事.....”
锦瑟心头凉了一瞬.....
原来如此,他们终究只当菊娘的死是余家的私事。
丝毫没有尊重这对母子的生命。
连教人读书的夫子尚且如此,更何况是那些无知的村民。
即使他们早就知道菊娘受尽余老娘的虐待,菊娘守着根本没有拜堂成亲的牌位过得十分凄苦。
而她腹中的孩子并非只能是贱种....不配出生。
他们对她的悲惨命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些,或许才是她心中难以化解的怨念。
“你,带我去看。”
余清则愣神:“看什么?”
“菊娘被关的地窖,还有她死前留下的东西。”
锦瑟冷艳明锐的目光扫向碧莹:“这位姑娘,请你一起。”
余清则扶起神志不清的余老娘,锦瑟身后跟着煜离和碧莹。
几人一起回到了余家。
余清则将余老娘送回屋里休息,又带着锦瑟三人来到屋后的地窖里。
从入口进去,昏暗的光线下,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霉味,墙壁上掉落的泥土洒在破旧的家具和干枯的柴火上,柴火周围铺着一张破旧的草席,一件女人的衣裳盖在上面,衣服上还残留着几块大小不一的血迹。
碧莹情绪有些憋不住:“菊娘姐姐在这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活活被饿死了。”
锦瑟撑开青绸油伞,奇怪的是黑雾并没有从伞里出来。
她问余清则:“你娘是什么时候把菊娘关进来的?”
“十天以前,就是大家说要把嫂子浸猪笼的那天。”
碧莹:“是清则跪下来求大家,大家来罢手的。”
锦瑟点点头,回想起那日从马车上下来看到的那张绝望凄惨的女人面庞。
霉味飘荡在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地上又是触目惊心的红色血迹,氛围一时变得十分诡秘。
锦瑟望了望头顶的入口,这地窖像是一口被掏空的深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