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不敌(1 / 2)

第75章不敌

天魔,光听名字就知是天外来物,据传其由怨气恶念所化,此前一直生活在浩瀚无际的辽阔宇宙中。

它们有着掠夺的原始欲望,为此常于三千小世界中肆虐,此方小世界便是其中之一。

其生性残暴,作恶多端到罄竹难书,甚至还有过屠十城而不留一人的“丰功伟绩”。

于是自百年前,天魔无疑成为三界中最令人害怕的一种生物,可谓是能止小儿夜啼。

不过正如人会被划分三六九等一般,天魔中也有等级划分。

宣珮初涉修真界对此一无所知,科普的任务就落到了谢千砚身上。

眸色暗了暗,他低声道:“天魔共有三等,上等天魔相貌身形同人类无异,只是双眸为异色瞳且性情异常残虐,实力也是最为强大。”

“中等天魔兽首人身,实力为次。至于低等天魔,则是形容丑陋,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他说的简明扼要,宣珮了然地点了点头,毫不费力地辨认出了对方身份。

显而易见,现在站在沈真君可怖的尸身旁的,正是低等天魔。

只是……

这一种族自身极为强大,遨游天宇而所向披靡,纵使在进入小世界后因天道限制而被压制了一定实力,修为仍在本世界修为的至高点左右徘徊,

也就是说,就算是最为下等的天魔,况且仅有一只,也够他们头大了。

说话间杀阵四起,现下因为众人停留原地并未走动半分,岁月静好的表象照样维持着。

外边的景象,显然就不太妙了。

小花园的位置并未有多么偏僻,因而可以清楚听到府中仆从的哀嚎惨叫。数道声线都只短暂地响了一下,随即就如被扼住咽喉般骤然停歇,生机也就此一并断绝。

单调尖锐的嘶鸣仿佛每个音节都能泣出血泪,被风吹到耳边时声响已经小下很多,然依然呜咽犹如鬼泣,令人闻之不寒而颤。

加以想象,殷红血液沾染上四处专为及笄礼而设的饰物,平添几分暗淡的萧疏。

毕竟物伤其类,同类的遭遇最是令人揪心,一时默然无人言语。

沈夫人垂眸,心下懊悔自责。

此前她只知血炼池,不知道那谬种还在府上暗中布下了杀阵,如若当时有从对方口中套出这些消息——

而且这个杀阵还牵连到了当时以选拔名义聚集府中的诸位修士,更觉愧疚。

无言的哀戚似能传染,那只天魔也静静伏在原地没有动作,只是张着一双浑浊到看不到眼白的眼眸盯着众人,垂涎的视线在各色面容上流连,

自它嘴角不断滑落腥臭的涎水,宣珮皱了皱眉,沈真君的惊悚死法也再次从记忆中翻了出来,顿觉恶心。

料想这只天魔是极其想将他们这群修士拆吃入腹,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压抑住了自己的欲念。

一个猜想冒了出来,她低声问道:“它是不是有一定神智?”

谢千砚点了点头。

正是因为如此,它这才暂且按兵不动,细细观察众人能否对其造成威胁。

这倒也不错,正好留下了片刻喘息和商讨对策的时机。

宣珮试探着后退几步,对面的天魔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眸光阴沉了几分,像是怕到嘴的猎物偷跑了。

然而就在退至第三步时变故陡生,并非来自天魔,而是杀阵。

脚下的土地忽然松软下陷,她一时反应不及就要坠入泥淖化作的深潭,想要动用灵力,然而不知为何,体内灵气运转变得异常滞涩。

好在谢千砚见状及时伸出长臂,一个用力将她往上提,宣珮同时足下猛然一蹬,合力之下成功脱困。

踩上实地回头望去,那块地界多了一头青面獠牙的妖兽,正冲着她张着血盆大口,目光森冷。

宣珮心下顿时一阵后怕。

若是动作再晚上几瞬,恐怕已经被那锐利的尖牙所撕碎。

正欲拔剑而出将其解决,面前白光忽闪,刀光剑影伴随着烟尘散开,那妖兽已然倒在血泊之中,谢千砚淡淡收剑入鞘。

宣珮转而看向苏之瑶,后者会意,无奈摊手:“虽说我是放在整个修真界都显得无比优秀的人中龙凤阵法师,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毫无头绪又该如何解阵?”

强行忽略那些无用的溢美之词,宣珮试着回想:“沈真君说,这个杀阵名为天罗地网。”

“闻所未闻,恐怕是他自定义的。”

“......”

“放宽心,”苏之瑶笑眯眯道,“阵法轨迹诡谲但也有迹可循,在阵中再多走几步,我定然就能够判断出此为何阵,进而破解。”

语罢看向众人。

当下需要有人在前边辟阵,尤其是最前边打头的,不论有多少艰难险阻皆需一力承担。

首先排除脆皮幻术师,也是在场修为最低的沈若芙,沈夫人因为力竭只能在旁休息,并且负责照看至今还在晕厥状态的江乐水,至于她本人要在后边观察阵法轨迹。

那么,人选只能在剩下的几位中产生。

朝姬道:“不若由我来?”

苏之瑶摇了摇头。

这是之后还要对敌天魔的最强战斗力,王牌自是压轴出场,也因此必须随时保持着最佳状态,精力不能有分毫的损耗。

“我来吧。”

她循着声音望去,看到宣珮平静的面容。

作为众所周知攻击力最强没有之一的剑修,而且修为已至金丹,又有一定作战经验,自己无疑是相当合适的人选。

“不行。”

几乎是在话音落下的刹那。两人飞速表达了反对。

“......为什么?”

苏之瑶瘪了瘪嘴:“太危险。”

潜台词是担心她受伤。

宣珮:“......”

作为另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谢千砚淡声道:“我——”

第一个字刚刚冒头,苏之瑶旋即爽快应下:“没问题。”

速度之快令人不觉怀疑其中是否掺杂了私怨,以及这个位置是否原本就是为他预留的。

人员分配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了。

天魔看着他们转身就走竟也毫不阻拦,只是眸光冷冷,似乎一点也不怕他们跑了。

不愧是描写寥寥但在各种方面都可以同男主分庭抗礼的反派,谢千砚的战斗力自然是不必多说,光摇剑戟,杀气横十里。

面对汹涌而来的机关冷箭同可怖鬼怪,一概冷面无情大杀四方,似乎没有什么能勾起情绪,让他为之动容。

所谓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不外如是。

不仅如此,还有余力分出心神关注稍次一位的宣珮,为同样杀伐果断足有横扫千军之势的小师妹保驾护航。

两人配合十足默契,常常无需言语只凭一个眼神,便是你来割喉我补枪,我来杀人你递刀。

贺知雪举着一根法杖挥舞得虎虎生风,嵌有明珠的顶端下边錾刻有一朵栩栩如生的蝴蝶结,真实到仿佛可以随风舞动。

虽说实现了成为魔法少女的幼时梦想,并也像梦中那样大杀四方,她却并非满心欢呼雀跃。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如今有部分的注意力便放在了上面。

瞄了眼前边,贺知雪的视线接着转移到更前头那人的背影上,前不久浮现的想法再度重提——

这两人间,似乎真的有点东西。

即便不是现在进行时,也会是一般将来时。

同在英语语法上颇有造诣的贺同学一样,排序靠后的两人也在讨论同样的事情。

沈若芙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在哪,最终只能柔柔一笑,问了个最浅层的问题:“班长和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

炽热嫉妒的目光仿佛能在“那个男的”后背烧出一个洞,苏之瑶咬牙切齿:“师、兄、妹。”

但看这幅模样,还有平日两人相处时涌动的隐约暗潮,她总觉得离宣珮被拐走不远了。

就说,没有血缘关系的什么哥哥妹妹最危险了!

怎么可以……

明明,她们才是同类啊!

——虽然是自认为的,并且宣珮对这个结论表示了明显的嫌弃。

轻松插曲不掩基调的严肃。

众人在实战中切身感受到了沈真君的癫狂,这杀阵着实威力巨大,不是说鬼怪实力高强,暗箭措不及防,而是指这些招式层出不穷角度刁钻。

一般阵法的触发还能有迹可循,而此地完全就是毫无章法,左脚比右脚先一步迈出都能触发一个小型剑阵。

纵使足以应对还不断氪金恢复体能,精力的补充仍是比不上耗费的速度。

为今之计,只有将破解杀阵的希望放到在场唯一一个精通此道的阵法师身上。

后者也不负众望地得出结论,敛目缓缓开口:“棘手,相当棘手,这是天地玄黄八卦两仪.......”

四十九个字后迎来话语的终结:“......十二天门阵。”

宣珮面无表情:“为什么名字会这么长?”

她严重怀疑对方在利用阵法水字数。

“你不知道吗?”苏之瑶耸了耸肩,,“越强大的阵法名字越长,所以我才说那个姓沈的老东西绝对是在自定义。”

区区“天罗地网”四个字,根本配不上如此强大杀阵的霸气侧漏。

“亲,”宣珮笑得温和,其中隐含别废话的威胁,“所以此阵可解吗?”

“这是上古阵法,早已失传,我也是在古书上看到的相关记载。”

沉吟片刻,苏之瑶的神情终于正经起来,庄重肃穆,语调沉重:“如今的修真界,通晓这个阵法的不超过一只手。”

众人沉默,难不成今日,他们真的要死在这里不成。

不是被天魔吞食,便是湮没于杀阵?

其实,这两种死法都不是很尽如意,

顿了顿,又见她话锋一转。

恶趣味被极大地满足,苏之瑶弯了弯唇角:“不巧,我便是其中之一。”

同时,那本古书上也正有破阵密法。

宣珮忍耐着攥紧了拳:“......”

她就知道!

不幸的一天总算有了好消息,只是沈真君沉迷享乐骄奢淫逸,府邸修建得极为广阔,宽广亭阁亘长天,以致于阵法大到令人咋舌。

比起正常情况,此时解阵所需的时间无疑剧增。

思忖几瞬,苏之瑶唰唰地写了几页傻瓜版破阵手册。

除去此地,还需一定人手到外解阵,并救援被困在杀阵内的仆从修士,一部分人员的分割势在必行。

随即在选择人手的环节,她开始犯头痛。

没有自保能力的脱离保护无疑是自寻死路,而这支队伍中本身的高战力选手也不多。

两道平静的声音蓦然响起,她才发现原来队伍里还有这两号人。

宣珮同样如此,在擡眸看去的时候登时一惊,敛夏和拂冬也在这时再度无甚表情地重复了一遍。

窥视深渊者,必为深渊所窥视。

同理,制造背景板的人,自身的存在感就会不由自主地无限趋近于背景板。

两人应沈夫人的要求接下这个任务,还被嘱咐在完成任务后,就直接把救下的人带出沈府,自己同样远离这个地界。

敛夏对此还存有些许异议,神情中浮现出丝丝缕缕的担忧,见拂冬顺承应下:“是,小姐。”同时瞥了眼自己,她也就闭口不言,结伴转身离去。

就在两人一路于杀阵中闯关斩将,身影快要消失在视野中时,天魔忽然动了动。

已然确定这群修士没有什么威胁,那么在看到嘴边的食物中有两个要跑掉,它又怎么会放任不管。

天魔的速度很快,简简单单的一个上扑的动作却迅如雷电,捷如鹰鹘。

此地有一定限制,不能够在上空御器,两人只能用最原始的行动方法——走路,而腿脚再这么快也不可能跟一下子长了翅膀飞出去似的。

眨眼间就要落到身上,吐出的裹着黏液的长舌即将缠上脖颈将其勒断。

长剑破空而来将其轻而易举地割断,宣珮扬手收剑,望着地上不住蠕动的那截舌根皱了皱眉。

这是不是.....太容易了?

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阻拦起到一定效果,天魔停留原地迟疑了一息。

它似乎不能离开某个既定的范围,在两人踏出某个边界后就只能望着远去缩小的背影干瞪眼,周身笼罩的气场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无声躺在地上的舌根化作一团黑雾打着旋飞到天魔下脸狰狞的裂缝中,再张开那张嘴,依旧是一根完整的长舌。

接着双眼一眯,倏地一个转身扑到宣珮近前,看样子是把这份仇记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