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纸条
参与红蓼秘境的弟子都是各个宗门精心挑选出的,最为出类拔萃的人中龙凤。
出于对凌极宗内门大比激烈角逐的深刻体验,宣珮在上灵舟前抱有的想法正是如此。
因此,见到除凌极宗以外的诸弟子前,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弟子,踩上台阶时,她的整颗心都在怦怦跳动。
直到踏上最后一级阶梯,随同视野蓦然开阔,原先的美好幻想碎了一地。
首先传入耳际的是一道抑扬顿挫的女声,上扬的尾调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急躁:“这是什么——”
通常情况下,这半句话出现的语境有很多种,譬如什么“三人行必有我捉奸”“失窃的宝物之真相只有一个”。
但是在这个被穿成筛子的修真界,一切显然都不能按照常理而论。
所以,她最终面无表情地听那道女声紧接着痛心疾首地喊道:“这是平面直角坐标系啊!”
宣珮:“?”
贺知雪:“??”
江乐水:“???”
一行人保持着队形,有序地将头顶的问号依次接龙。
与此同时,另有一人加入。这回怀疑自己无知的轮到谢千砚了,也难为他听一次就能记住这一长串的名:“平面直角坐标系......是什么?”
宣珮发出一声深沉的喟叹:“这就要问神奇的笛卡尔了。”
语罢,随即定睛向声源看去。
众人的视线也齐刷刷地投去。
只见一道颀长而不失力度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企恶裙以巫二儿七五二巴一整里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利落扎起的马尾,和透过外衣隐隐显现的,双臂流畅的肌肉线条。
她半蹲着,拿着根破树枝在沙地上绞尽脑汁地比划。在座的各位师弟师妹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不过通过此起彼伏的抽气和惊叹声可以得知,他们显然都能感受到几何数学的魅力。
宣珮几乎是在第一时刻就辨认出了对方的身份,这是他们班最为热爱数学的体育生,孟湛英。
犹记往昔,她常常在他们耳边念叨着一句话——
一个别宗的弟子路过这一片教学现场,瞥了眼沙地上乱七八糟的鬼画符,大皱其眉:“这是什么鬼玩意?”
话音落下,孟湛英缓缓擡眼。
她眼型的线条凌厉且锋锐,如同一柄尚未出鞘的利刃,望之令人胆战心惊。
那弟子被看了眼,登时心慌意乱,担心下一秒就会因为出言不逊而被群殴。
他有被威胁到,于是打算旁若无人地偷偷溜走,没成想前者却倏地发话了。
“这位朋友,”孟湛英彬彬有礼地认真说道,“这不是鬼画符,这是数学。”
她振臂一呼,扭头问道:“大家都说说看,数学是什么?!”
数道掷地有声的人声伴随着齐刷刷举起的手臂于原地炸开,狂热得好似某教团体:“数学是思维的体操!”
路过弟子:“......”
他缓缓退场。
妈耶,怎么感觉这次三明山的队伍不太正常。
不正常的不止是这一支队伍。
实践出真知,宣珮很快发现了这一事实。
三明山授课现场边上,另一正在进行采访的小团体很快吸引她转移了注意力。
“叶师姐,我好紧张,”某弟子羞涩地问道,“大家都这么厉害,我们真的有希望拿到第一吗?”
在他对面,黑眸黑发的女修勾唇一笑:“在压倒性的力量面前,任何事情都是毫无意义的。放轻松,站在世界巅峰的修真界第一强者,决不能有任何恐惧。”
另一弟子怯怯道:“可是上一回的秘境里,我们天衍剑府就是垫底。”
“三十年河东三十河西,”叶瑾不屑地轻嗤一声,“莫欺少年穷!”
她张开双臂,眼含期冀:“总有一天,我会让这星辰不再发光,行星不再运行。”
“宇宙之大,我为主宰!”
宣珮:“......”
这扑面而来的中二气息,莫非是......
然而天衍剑府的诸位弟子相当买账,纷纷激情昂扬地海豹鼓掌。
“好!不愧是叶师姐!”
“果然,叶师姐就是拯救世界的不二人选!”
方才那个弟子此时又逛到了这里,听完全程,他缓缓打出了一个问号:“你们是还没成年吗?”
天衍剑府的阵营中,某一弟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发出轻蔑的笑声:“愚蠢的人类又怎么能理解叶师姐这样高贵和伟大的存在?”
路过弟子:“??”
他缓缓退场。
妈耶,怎么天衍剑府的队伍看起来也不大像个人。
“各位就是凌极宗的来客吧?”
半晌,终于有闻讯而来的长老姗姗来迟。
红蓼秘境的开放有一定周期,因此,负责筹办历练准备事项的东道主是由十大宗轮换着来,这一次轮到的是御兽宗。
御兽宗的名声一向都很大,不是因为宗门坐标蛮荒边陲之地,周边除去野草和妖兽,连根人类的头发丝都没有,也不是由于里头豢养的灵兽五花八门,战斗力非凡,而是因为——
宣珮一眼扫到那位长老衣袖上显眼的补丁,脑中略微回忆了一下上一章看到灵舟时的震撼,不由陷入了沉思。
对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带着爽朗的笑容将众人领到客房,继而留下几句叮嘱。
“路途遥远,至少二天。”
“不包三餐,卫生自理。”
他在时,几人把客房分了分,拢共十间,正巧和人数一致,挑选的时候也就看个位置。
他走后,几人没急着回去,聚在打头的那间房里,关门合窗商讨大事。
薛冰吟一屁股坐在傅晚凝旁边,接着眼风一扫,毫不客气地发号施令:“把那边的砂壶拿过来。”
她朝向的对象是慕白,后者嚣张、自恋、狂得没边,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傻。
略微思考了下,慕白忍气吞声地照做了。
砂壶砰地一声放在了桌上。
宣珮擡眼看他,笑容和善地问道:“慕师兄,可以为我倒一杯吗?”
慕白扯了扯嘴角,神情犹疑,一手搭在茶壶把手没有动作。
他忌惮薛大小姐好歹有个理由,诸如能力、手段、家世一类,这玩意凭什么对他颐指气使?
下一秒,谢千砚淡淡投来视线:“可以吗?”
两杯茶水被推到两人面前,宣珮端起小啜一口,温度适中,香醇甘怡,她赞赏道:“不错。”
这句点评显得他跟男仆似的,慕白“呵呵”一声,眉头才刚狠狠一挑,又听贺师姐礼貌道:“慕师弟,我也渴了。”
“还有我!”
“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