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线任务(一)结束了她还保留着原来的造型,没有变回四尺高小女孩,模样同现代的那张脸别无二致,也不知秘境之灵在创造这个人物时有无依照她脑海中的记忆作为参考。
宣珮挠挠头,装傻:“我不明白——”
说实话,她现在一想起那次在山洞的误会就尴尬,更别提深入思考萦绕在两人中间的暧昧情愫。
江乐水面无表情:“嗯?喜不喜欢?说话!”
“......”
在入城的紧急事项面前,个人情感的问题需要暂且搁置。
由于擅长妆容并且拥有足以支撑起一家时装铺子很长一段时间货源的一储物袋衣裳饰物,贺知雪与贺时闻两人毫无疑问地担当起了易容重任。
又因人数众多,于是选择在不同的时间点分批次入城。
计划很成功。
他们光明正大地走过贴着自己通缉令的墙面,没有受到守卫的丁点怀疑。
前往兖州的传送阵法也被提前踩好了点,只待三日后前去。
之所以是这个日期,正是因为宣珮在越州拿到了长玉参,终于可以重塑经脉,而这个过程需要三天。
他们在客栈中住下了,而接下来的整整三日,宣珮从未在大众视野中出现。
到了最后一天时,大家也没有蹲在客栈傻等,纷纷结伴外出感受人间繁华。
留在房内的除了重塑经脉的那位,只剩下了操心学生安危的班主任,以及担心师妹出岔子的好人师兄。
前者在房中写着有关中学生恋爱观培养的教案,过了一会觉得有点渴,开了房门打算下楼找店家要壶酸梅汤。
只是视线一转,不巧望见了谢千砚站在宣珮住下的那间房前,拉住门柄合上门,显然是正准备离开。
江乐水走了过去,问道:“成功了吗?现在是什么灵根?”
谢千砚看了眼她,认出是师妹的朋友,回答得礼貌,但仍旧透着不变的冷漠口吻:“嗯,如今还是五灵根。”
江乐水说了声“谢谢”,待他走后,转身推开了那间屋子的门。
“珮珮,你现在还好吗?怎么如今还是五灵根?”
自屏风后边传来一声应答:“是江老师吗?我好得很,不用担心。”
江乐水绕到了声源处,果然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宣珮,她正半躺在浴桶当中,衣物完整,桶里也是空空如也,只有两颊残留了几丝红晕。
见到班主任,下意识庄重了神情,正襟危坐,解释起了归来还是五灵根的选择:“您是不知道,我父母也是凌极宗的弟子,他们留下了一座灵气浓度极高的洞天福地给我。”
宣珮顿了顿,扬手示意腕间带的镯子,像是什么杀人夺宝的事情压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又继续道:“五灵根之所以不受人待见,完全是因为当下的时代灵气渐渐稀薄,以致五灵根升上修为的难度高了不少。”
“可倘若拥有足够多的灵气供给,这便不是问题,而且修炼大成了会比天灵根还要实力高强。”
“我在门口碰见谢千砚了。”江乐水静静地听着,开口时,话锋忽然一转,“这洞天福地,你也告诉了他吗?”
她犹豫了下,还是“嗯”了一声。
“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
宣珮的心中忽然升起几分慌乱,她不愿继续停留在这一话题,转而状似闲聊地提及:“江老师,为什么你好像有点讨厌他,是因为性格问题吗?其实他这个人,看起来不大好相处,实际上——”
还未说完,便被打断。
“并不是讨厌他,只是在担心你。”
江乐水搬来一把椅子在浴桶旁边坐下。
客栈边上就是人声鼎沸的集市,无数的喧闹熙攘钻入半开的窗户,留下余响在室内飘荡,陪伴着师生两人一同谈心。
率先开启话头的是江乐水,她攥紧了手中的衣袖,眸光深了深:“在我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很好的朋友。”
......
这段回忆说起来既悲哀,又普通。
悲哀就悲哀在消逝的生命是存在于身边的一个鲜活个体,普通就普通在这类故事太过常见,甚至都登不上当地新闻的一个版面。
江乐水在现代短暂的一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从重点高中一路走到本省重点的师范大学,还未毕业就作为在师范生技能大赛中获得一等奖的优秀学生被预定,毕业后直接回到了母校教书。
三班是她带的第一届,亲手从高一带到了高三。
作为一位年轻的班主任,江乐水对学生无疑是极为负责爱护的。
她在周末与学生一起留校,留下教师宿舍的门牌号让学生有急事就去上门找她,也给男生宿舍和女生宿舍的宿管阿姨留了联系方式。有一回,三班的同学半夜发烧,江乐水便从床上爬起来,开车把她送去医院。
在日常上,也经常性自费准备一些小惊喜、举办有意思的活动为高中枯燥的生活增添一抹亮色。
强硬冷肃的性格,仅仅体现在对待早恋的态度上。
——她在高中最好的朋友,因为被渣男骗身骗心而怀孕,成绩还一落千丈,家人不理解,一直辱骂那个女孩子不检点,后来,她便在绝望之下跳楼自杀了。
而当时的舆论只是一昧谴责女方,那个理应被斥为罪魁祸首的男生却照常过着日子。
他没有道歉,只是赔了点钱,然后转了学,当这件事从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中淡去后,就如同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再后来,江乐水在相亲的餐桌上意外地遇见对方。
那个男人看起来光鲜亮丽,对待异性的态度仍旧那么地轻佻,她甚至没有在他身上看到半分对当年那个坠楼的女孩哪怕一点点的愧疚。
当时江乐水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欲望全受下半身支配的生物都该死。
可惜那是个法治社会,她便只是冷淡地扫了那人一眼,端着咖啡站起,尽数浇在了对方身上,紧接着提上包毫不犹豫地离去。
因为对待相亲对象的方式过于失礼,事后江乐水被父母埋怨了一顿,但她是左耳进右耳出,听着批评的同时还在后悔——
后悔的并非是浪费粮食,而是怨上了自己。
“倘若在那时,我能分出心思关注到她的异常,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怎么能怨你。”
事到如今,池珮终于明白了老班的担忧:“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她支起身顺着桶壁爬起,双手伸出圈住了江乐水的腰身,眨了眨眼:“老师,你要相信我的眼光,我选定的人,一定不会有错。”
后者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头。
透过窗户传进来的声音忽然变得嘈杂而纷乱,伴随着砰然一声,大门弹开,几个三班的学生冲了进来。
从现代带来的思维惯性让他们在遇上事情的第一时刻就是找老师,然后就是找班长。
而这两人正好同处一室。
换做往常,他们在望见二人此刻的姿势时一定会调侃几句,只是情况紧急又突然,使得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贺知雪一马当先。
所有人中,也只有经历过离光镇一役的她,知晓方才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天、天魔。”
哆嗦着嘴唇,她喘着气,首先吐出两个字来以作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