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依附本王
◎皇兄,这会有人来。◎
离得太近了,淮乐能感受到楚式微的每一寸呼吸。
“淮乐不敢揣测皇兄心思。”淮乐垂下眼睫,不敢与他相视,知道的太多,对她而言未必是一件好事。
“是不敢,还是不想?”
她的眸子很灵动,总是像沁了一层水色,亮亮的。
“你害怕皇后知晓了你与本王亲近之事,会与你了断情意,担心她日后不会帮衬你么?”楚式微道。“以后,本王做你的靠山。”
淮乐离了皇宫,仍受皇后恩惠,就连对乔氏都在朝中暗有相助。
她未免太小看他了。
淮乐想要的,他可以给。
即便那一日是药效始作,即便淮乐对他不够喜欢,都无关紧要,如今是他对她起了兴致。楚式微愈发喜欢与淮乐相处,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喜欢她唤他“皇兄”。怪不得楚子揭以往常带淮乐在身边,若是早些发现皇妹这般讨人怜,他若是在皇宫,大抵也会想多和她接触。
楚式微是亲王,想要一个人不难,何况是有权有势的亲王。
“原来皇兄是将我想作了趋炎附势之人。”淮乐侧过脸,“我信任太子和皇后并非权势,是因为他们对我好,我自然不想让他们受到伤害。”
若是全为了权势,她为何还要出宫。留在宫里,永远冠皇室之名,岂不正好?
楚式微真是自负,他再如何,也不是太子。
“那本王呢?”楚式微眯眼。
“自然也不想皇兄受到伤害。”淮乐声音轻得有些缥缈。
楚式微这人虽平日里欺负她,又礼秩不端,但他有时候又对她好得不真实。他们亲亲抱抱,淮乐又年轻,情史极少,难免对他有几分情分,不过心里又时刻提醒自己持有清醒理智。
楚式微闻声,眸子温和了些。
她并不是对他毫无情意,若不是心里在意,怎么会说不想他受伤的话。
楚式微按住淮乐的后颈,让淮乐擡起头与他相视,他低头,想再次去吻淮乐。
此处正在后/庭,平日会有家仆清扫此处,淮乐担心被人看见,想往后退拉开距离,见他如此强势,淮乐着急提醒道,“皇兄,这会有人来。”
“依附皇后和太子,不如依附本王。”楚式微松了手,嗓音低沉,“皇后与太子还能掌权多久,还能掌多少权?你看不出来,局势变了。”
一时间,气氛像是深潭底下的冰在裂。
淮乐双眸睁大,怀疑地看他,“皇兄是想......”
做太子?
淮乐不敢说出口,害怕有人听见,更害怕楚式微。
“皇兄与我说了野心,难道就不怕我告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叫他们提防皇兄吗?”淮乐确实会这么做,即便是对楚式微有几分情意,但在太子与郢王之间,淮乐还是会选择太子。
“他们会不知道么?”楚式微笑道,“还是你要蠢到去告诉圣上,让圣上在你我之间定夺该降罪是谁。”
淮乐自是没有那么蠢,她在皇帝面前说这种话,皇帝毋庸置疑是给她定一个污蔑亲王之罪。
郢王和太子虽不和,但淮乐未想到会争到储君之位上,楚子揭做了二十年的太子,朝堂有程氏辅佐,帝位于他来说万无一失,淮乐也认为这是板上钉钉之事。
何况这么多年来,二方是一直在争,但姜妃与郢王对储君之位毫不在意,从未表现过对储君之位有心思,至少外界仅是在传皇帝许是要换储。、
见淮乐如紧绷的弦,楚式微漫不经心道,“你当真了?”
“皇兄在与我说笑?”淮乐半信半疑。
楚式微不回答,指尖绕着一缕淮乐的青丝,“稍后本王入宫面圣,会与父皇为你兄长说情,这是本就答应好你的事,定是要做到的。”
“谢过皇兄。”淮乐伸手将发丝无声地从他指间抽回。
楚式微离开后,淮乐回了自己的院中。
兰溪与玲珑正忙着收拾院子,淮乐回来得突然,二人没有做好准备,匆匆摆弄好院中的盆栽,将物件摆放整洁。
淮乐回了院子,兰溪将刚泡好的茶倒上,边倒边问,“娘子可是见着郢王殿下了?”
“见着了。”淮乐接过茶杯,喝了一小口。
“娘子怎的与郢王殿下一起回来的?往时在宫中,娘子与郢王殿下并未过多往来,郢王殿下怎的这般好心?”兰溪奇怪道。
“去青州半途之中遇到了郢王殿下,郢王殿下便捎了我一程,萝忆也是一同回来的。”淮乐喝着茶。
兰溪并不知晓此事,听闻前半句还是讶异,后半句听到程萝忆也是一同才散了些疑虑。“原是如此。”
“娘子,我可听闻了,青州那边死了个南疆皇室。这事可不小呢,太子殿下的文书刚送回京,圣上大怒,那几日文武百官在朝中不敢多言。”兰溪道。
“此事我了解不多。”淮乐道,回想起刚才楚式微说的会与圣上说情,他开口,圣上应是会宽容处置。
“对了,兄长可回来了?”淮乐问道,她刚回府不久,还没问过兄长是否回京。
乔谨言与太子共同回京,他们先淮乐一步出发,如今淮乐回来了,还不知道兄长与太子有没有回到上京。
“不知此事,回京是秘密之行,如果回京了,应是要先去一趟皇宫复命的。”兰溪道。
淮乐点点头。
兰溪还想再关心什么,却被玲珑打断,“好了兰溪,娘子这一路回来想必都累了,你且让娘子休息休息。”
淮乐笑笑,这一路回来是累,累得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玲珑为淮乐铺好床铺,取了床厚些的被褥,还没等淮乐躺下,便有侍从来说乔父乔母传唤。
“母亲回来了?”淮乐问,方才兰溪她们说母亲与妹妹去买采购了,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是,”来传话的侍从说,“娘子一回府,管事的忙让小的去寻老夫人。”
“好,我这就去。”淮乐道。
淮乐离家那日,乔母知道了很是担忧,乔父责怪淮乐过于冲动,她一介女辈,不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乔父一番指责后,跟着忧虑起来。
另一边,程府的人也发觉程萝忆不见了,得知是拉着前公主一同出了上京,府上急切万分,与乔氏的人一同去寻二人。
两拨人寻了好段日子,一路上根本不知二人所向,还是后来程氏收到了长公子的来信,说是程二娘与前公主已经到了青州,一切平安这才放心了些。
此事传出去不好,两家都没有声张,不过宫里皇后那倒是知道了。皇后得到书信并未多余神态,只是道平安就好......
淮乐再返正堂。
还未从到门口就听到里面的交谈声,二老都是斯文人,说话声音平和,断断续续,更多的是沉默。
“父亲,母亲。”淮乐步入正堂。
“小婉,你过来坐,你父亲有些话要问你。”乔母道。
淮乐坐在了乔母身边,乔母眼神示意侍从们退下。
待正堂内只剩下三人之后,乔父才开口,“小婉,你向来懂事,为何一声不吭去了青州?还不与家中商量,你可知你母亲担心得你数日未眠?”
乔母用胳膊碰了碰乔父,示意他不必提此事。
淮乐歉疚不已,“对不起母亲。”
“所以你为何要去青州?你在留下的书信里也并未说明,你叫我们怎能放心?”乔父问。
淮乐在书信之中是没有说明此事,思虑到前去青州是暗有行动,此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失败的可能。
还是太子的文书到了上京,朝臣们这才陆陆续续知晓太子与郢王前去青州是为了带回南疆皇室一事。
乔父起初若是知道长子是去执行此事,怕是要思量一番才决定是否能让他去。
得知此事的来龙去脉后,乔父对懂事的长子与女儿皆是震惊,意想不到他们竟有如此胆量。
然乔母与少夫人日日担忧,此去凶险,万一遭遇不测,乔家的天怕是要塌了一半。
少夫人冯玉凤更是几度昏厥,生怕皇帝因死了一个南疆皇室勃然大怒,降罪乔谨言,她嫁到乔家不久,竟要面临守寡的可能......
事到如今,淮乐没有什么好隐瞒的,直言道,“是有人与我说这一趟有埋伏,我想着将此事告知军队,这才考虑不周去了青州。”
“你糊涂呀!你一个女子,怎知上京外的世道多乱,你可想过后果?”乔父指着女儿,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乔母安抚道,“罢了罢了,平安回来了就好,平安回来了就好。我儿心善,只是太过莽撞,想来也是那位程娘子的意思,不然以小婉的性子,应不会去的这般急切。”
乔母对自家女儿还有些了解。
确实如乔母所说,淮乐当时在得知此行有埋伏,很是担心太子与兄长。而当时程萝忆又急着要去青州报信,淮乐怕程萝忆遇到危险,这才与她一起去。
这一趟亦是淮乐第一次出远门,她对上京外的天地没有真切感受过,这一趟回来,才知道外头与上京相比,简直凶险至极。
淮乐本是做好了外面不如上京的准备,谁知竟如此危险,就像她遇到的五个壮汉,光天化日之下,竟能出现此事。
还有种种,淮乐第一次见到了死人,第一次去了牢房,第一次见到了残缺的人,一切的一切恍如梦魇一般。
淮乐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幸是活着回到了上京,与外面相比,家中极为温暖和馨,就连秋也没有那么凉了。
原来很多事情,并非她想象的简单,淮乐觉得自己有着“何不食肉糜”的可笑。
“下次莫要这样了,”乔母见淮乐垂着脑袋,安慰道,“你父亲也是担心你。”
“女儿绝无下次了。”淮乐道。
即便是被父母责备,淮乐亦不会往心里去的,反倒觉得是被人关切了。
“你在青州可见到你兄长了?”乔父问道。
“兄长忙于公务,女儿只与兄长用过一次膳。”淮乐道。
“你兄长可有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乔母叹了一声,“你兄长是太想立些功劳为乔氏添光,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可如何是好。”
乔母说罢,哀叹连连。
淮乐不忍见母亲如此,宽慰道,“圣上明理,想必会彻查此事。”
“但愿如此。”乔母也不想女儿担心。
淮乐离开正堂,乔念晚迎面而来,“姐姐,你真是回来了?”
“是。”淮乐道。
乔念晚主动道歉,“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偷看兄长的公务文书,更不应该将此事告诉姐姐。姐姐若是不知道此事,就不会去青州了。”
三个多月前,乔念晚得知了姐姐悄悄去了青州,又担心又害怕,她和家里人一样担心姐姐的安危,又害怕自己偷看了机密文书的事情会被人发觉。
乔念晚更多的是后悔。
“此事不怪你,是我执意要去。”淮乐见妹妹这般自责,有些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