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楼。
装潢明贵的屋子宽绰,各式各样的料子整齐地摆放,有些料子一丝便是一金的价格。
一走上来,淮乐便对上了一双眼眸,青年似有些诧异会有人上来。
“薛公子,来来来,挑选的如何了?可有老夫人可能喜欢的?”老板娘忙上前去转移青年的注意力。
青年这才回过神来,“老板娘,还有没有更贵重的料子?”
老板娘笑着,“我去拿几匹给爷瞧瞧。”
老板娘走后,青年环顾四周,目光久久停留在淮乐身上。
淮乐转过身,青年眼前一亮,女子面若芙蓉,姿色是少见的清丽,他露出一笑,“不知娘子是哪家的姑娘?”
淮乐惑然地看着他不语,带有一丝警觉。
察觉到这一点,青年连忙解释,先自报家门,“我是薛氏的薛萦,此问,绝无恶意。”
面前是很难让人不触动的女子,他想认识她,以薛氏的名声,应是没有几个女娘可以拒绝。
淮乐一诧,薛氏的长子,正是皇后今日提起的,没想到在此处遇见了。
见到薛萦,淮乐有些失望。原来世上好的男子这么少,不是所有男子都像太子一样温柔,或是说这世上再没有像太子一样自持稳重的男人。
一开始接触的便是这样的男子,再去寻合心意的郎君反倒成了难事。
青年身段高挑,五官端正,就是眼睛像审视一件物品般打量着淮乐。“娘子这身衣裙真是相衬娘子的身段。”
哪有贵族子弟光天化日评价女子的身段,淮乐道,“我是乔府的长女。”
淮乐有意告诉他,她是前公主。
“乔府?”薛萦想了想,了然,问道,“是前公主?”
他未见过淮乐公主,但多少有所听闻。
“是。”淮乐颔首。
“原是前公主,不知前公主今日来买什么?”薛萦似打开了话匣子,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逼上来。
淮乐下意识后退一步。“我来买些丝线。”
“娘子是要做衣裳吗?”
淮乐不是很想告诉他这些,不过出于某种原因,还是如实说了,“皇兄的生辰快到了,我想做个荷包给他。”
薛萦走上前,“娘子选吧,可以多看几件料子做衣裳,待会记在我的账上。”
淮乐从他身侧溜出,“不用了。”
薛萦热情地固执着,抢先结了钱,然淮乐比他更固执,要将钱还给他。
“能博美人一笑,千金都值得。”薛萦将钱袋塞回了淮乐手中,他的手碰到了淮乐的手,淮乐如触滚烫的炭火,飞快地收回手。
淮乐在躲,薛萦还要伸手去拉淮乐,他凝视她时的神态奇怪,吓得淮乐留下银两,匆匆下了楼。
薛萦站在二楼窗口,看着楼下走出的女子,指腹摩挲,嘴角勾出笑,“前公主,果真好看。”
“爷可是喜欢了?”侍从道。
“喜欢啊。只是不知道郢王会不会同意。”薛萦想了想,“她离了皇宫,与太子皇后算是一刀两断,应该与郢王不冲突吧?改日可去乔府看看。”
“可是爷,乔氏是小门小户。”侍从又道,“老爷夫人能同意吗?”
“有何难?那便收她做个侧室。”
薛萦目送她的身影消失。
她去的方向似与郢王府是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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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府。
淮乐出了铺子,快步走着,生怕被人追上,只是没走两步就被一辆马车拦下。
驱车之人正是卯卯,小若走下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骗我们殿下。”
“我骗他什么了?”淮乐只觉郢王府的人大多不讲理,张口就来。
卯卯在一旁打手势,[娘子上轿吧,殿下在等。]
淮乐一下子明白了,楚式微回来了,见她没去王府以为是要失约。
淮乐让玲珑与兰溪先回去,一人随她们去了郢王府。
“这买的什么?”小若看向淮乐手中的东西。
淮乐没有回答她,只看着轿外,小若便不多问了。
下了马车,小若一路看着淮乐去书房。
楚式微在书房里,手中拿的是那本藏书阁的案史。
屋门被打开又关上,楚式微擡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女子,继而接着看手里的书,“你去哪了?”
淮乐听出他的不悦,解释道,“路上有事耽搁了。”
不知为何,见到楚式微,淮乐想起方才的事情有些委屈。
楚式微好歹是皇室养出来的,断不会像个登徒子一样用可怖的眼神看人。
“什么事?”
“去买了点东西。”
楚式微闻言再擡眼,看到她手中之物,他放下书,“过来。”
淮乐无声轻叹,走了过去,她本要说些与楚式微如何两清的话,如今见了他,一句话也不敢说。
楚式微指尖点了点身侧,让淮乐过来坐下。
淮乐坐在了楚式微的身边,她来时看到了侍从在搬女人用的镜桌,想来是给南疆公主的。不知为何,她自从看到楚式微与南疆公主站在一起,想的便都是这个画面,茶宴时想,在椒房殿想,现在也想。
淮乐不愿与他太近,之间隔了些距离。
楚式微揽过淮乐盈盈一握的腰肢,他声音清和,“买了什么?”
淮乐似是习惯了他过于亲密的动作,又许是被刚才吓到了,不再去做没有用的挣扎,轻轻答道,“丝线。”
淮乐安静的表现似是让楚式微很满意,他垂首去闻她的发香,唇碰了碰白皙的颈子。
与屋内沉冷的木香不同,她身上的味道是幽兰清芳,有些勾人,像是会让人迷失在云雾里。
他的唇和鼻尖蹭得淮乐后颈细痒,她缩了缩身子,转过去看楚式微,看惯了这样的脸,好像真的对其他年轻郎君生不出心动。
淮乐发现自己没有想象的宽容,她本以为自己能和二位皇兄亲近,就意味着能与什么样的人都能生活得下去,今日见了薛萦才知这是难事。
淮乐重新正视起男女之情,后知后觉要思量的东西很多。
与皇后待久了,淮乐一直以为家族权势远大于个人,而现在,淮乐觉得最重要的竟是自己是否喜欢这个人。
楚式微靠近,啄吻着淮乐的唇肉,他的手扶着淮乐的后腰,不让她的身子往后偏。
淮乐没有躲避,她有些出神,看着楚式微的脸,想的是楚子揭。
淮乐甚至在想,一开始是因为楚式微像楚子揭,所以自己才能接受与他亲热吗?
可是她又不愿与楚子揭这般亲吻亲热,总觉得像楚子揭那样的人,不该有那样情/欲的一面。面对楚子揭很心安,不会有心跳变快的感觉,除了庆功宴那晚,让她又羞愤又紧张。
唇舌间发出令人羞耻的水渍声。
楚式微虽平日总是吓唬她,但与人好好说话时说得上有点温柔,甚至会极认真地听她说话,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里只有她。
淮乐能不去蛮族和亲,按理说,全是归功于楚式微,她怎么会真的讨厌他。若是一个男子为她攻退蛮族,她许还会倾慕他。
淮乐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会将楚式微考虑到男女之情上。
楚式微要吻第二次的时候,淮乐偏过头,面上没有情绪,像是在想什么。
两个皇兄,都该是她敬重的人,她像幼时一样,不希望他们相争。皇位相争,定是你死我活,淮乐谁也不想出事。
今日她本应告诉皇后,可在椒房殿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淮乐觉得对不起皇后,对不起太子,又不想对不起楚式微。
“怎么了?”楚式微扳过淮乐的脸。
他正在兴致上,见淮乐扫兴的模样,不免有些烦躁。
她总是一副对他提不起什么兴趣的模样,要么抗拒,要么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楚式微无端心烦,心里更不愿承认这是被淮乐牵动的情绪。
她只是当了几年的公主,就真自认清高地冷着他。
若不是和亲,淮乐到现在都只会是一个身份轻微的官家女,哪里能见得到他。
以他的身份,要了淮乐从来都不是难事。
“皇兄,真的想当太子吗?”淮乐问。
若是二位皇兄不相争,她就不用与楚式微反目成仇。
想到日后他们会成对立面,淮乐生出类同舍不得的情绪。
“你想谁当太子?”楚式微反问。
淮乐抿唇不语,楚式微了然,面上并无多大神情变化,“本王对你再好,也不能因为你改变。”
“在本王的身边,你还有心思担心太子。”楚式微冷笑一声,对此也不生气。
他一向不相信真心,即便被骗也不会生气。
楚式微知道一个道理,有了权势,就能对一切触手可得。
他能用权势留住淮乐,即便淮乐心里没有他,这不重要,若是她喜欢谁,就当着她的面杀了,断了她的念想。
“我是不想皇兄出事。”淮乐恼道,她并非薄情,反倒对谁都留情。现在对楚式微是好言相劝,她对楚式微不甚了解,但对程氏和东宫了解,知道他想夺位,并非易事。
“真的在意我的生死?你也只能与我站在一起了,哪怕我死了,你都要陪着我。”楚式微一笑,按着淮乐的腰,让她的身子离他更近。
淮乐欲言,忽然美目一瞠,身子随之微微发抖。
她是经过人事的,知道男人身体会有的变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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