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回书院了。
而不是站在这里，像看故事一般看梁聿和别人的故事。
脸上笑容不在，他又成了那个俾睨着一双狭长丹凤眼的冷傲小郎君。
“骗子。”薄唇轻启，他松开手，几张信纸如坠枝的落叶散乱飘叠在桌案上。
他没心情看完信。
冬日天黑的早，绿衣进屋来点灯，瞧见书案散落的信纸，有一张都已经被窗外透进来的风吹落到地上。
弯腰捡起放回桌上，她本来想要帮主子收拾了，可低头瞧见字迹，就知道是梁聿给自家主子写的信，她也知道这位梁大郎在自家主子心里的地位。
从前梁大郎来信，主子从来不让她们这些下人碰，都是亲自收着的，有时候还要看上好几遍。
绿衣不敢收拾了，怕主子回来瞧不见书信反倒生气，只收拢了几张信纸，压了一个纸镇在上面。
九郎偷偷一人在府里闹了别扭，而他闹别扭的对象还不知道让自己想的人都瘦了的挚友在闹别扭，他还甩着酸涩的手一本一本的写元宵节要发售的《梁祝》第一册扉页签名。
这头二郎拿书翻页，他沾墨签上名字，团圆拿过来，扇子扇干墨迹，三郎接手在签名旁边按上梁聿的私章。
私章是个提着笔画画的小人，下头印着“梁聿”二字，颇有童趣。
这正是为元宵节后的第一册《梁祝》发售做准备呢。
吃完午膳就开始签，到现在连口水都没有喝过，手也签的酸涩了。
“幸好有你们三个，不然我一个人还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手虽然不闲着，但嘴巴却能说话的。
不管是二郎、三郎还是团圆，听到梁聿这句话出，就算手累，为他一句“幸好有你”也立即打了鸡血。
最后一本印章盖上的时候，三郎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做完了，捏着阿兄的印章又沾了一遍红印泥，久不见团圆递来下一本，侧头过去见两个兄长还有团圆都是两手空空这才反应过来。
“完了？”
梁聿点头：“完了。”
话落，他示意两个弟弟伸手。
“阿兄？”二郎、三郎在他跟前摊开手，同步的歪头，二张憨脸眼中都是一样的疑惑。
下一秒，他们手里都被塞了个冰冰凉的东西，有点重量，是四方的小石头，或者是玉？
梁聿笑的温和：“给你们的报酬。”
他抽回手，二郎、三郎低头，就瞧见自己手心是一方青田石刻的印章，二郎且不说，方才负责拿着阿兄私印在扉页签名下按印章的三郎一入手就瞧出来了，他手里的印章与阿兄的私印一模一样，一瞧就知道是同一块石头出来的。
“阿兄！”不管是不是二兄也有，就算不是唯一，也够三郎兴奋的了。
如果不是他现在已经大了，这孩子估计都要蹿到梁聿身上去了，收敛住过分喜悦的心情，告知自己要稳重，可不管是二郎还是三郎全都咧着嘴傻笑，只要不瞎都能看出这兄弟两个要高兴坏了。
“喜欢吗？”梁聿也是笑吟吟。
他问的就是句废话，他给颗糖豆这兄弟两个都要高兴，别说与他一块石头刻出来的印章了。
二郎和三郎翻来覆去看着，刻着他们名字的印章，上面还有一个一眼能瞧出是谁的小人头。
“阿兄，你还画了我！”二郎惊喜道！
“我的上面也有。”三郎同二郎展示。
团圆凑过来看两个小人，他看不出两个长得差不多的小人有什么区别。
“二郎和三郎长的像，上头没刻名字，小的可分不清您二位。”
二郎和三郎听见这话也不恼，团圆分不分的清阿兄画的他们无所谓，他们自己一眼能看出阿兄画的是自己就可以了。
二郎性格外放些，拉着团圆说起来。
“你仔细瞧，我额间有颗痣。”他指着小小印章上都快要看不清楚的小人额头的痣，还撩起自己的额际碎发让团圆瞧。
又让团圆看三郎的印章：“三郎脸更狭长消瘦些。”
团圆顺着二郎的话仔细一瞧，还真是这般。
梁聿补上一句：“二郎总是笑着的，三郎内秀。”
不管是二郎、三郎又为阿兄这一句话嘴角上翘。
二郎：“是嘞，我这小人还咧着嘴呢！”
三郎低头瞧他手里印章，果然代表他的小人抿着嘴，比起二兄的小人瞧着更腼腆。
真的好爱阿兄，怎么办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