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他们厂年底也要搞抽奖后,郑爱国问,“大奖是什么?”
“也是电视机。”
赵礼辉道。
郑爱国心里啧了一声,这不是学着他们厂来的吗?
“对了,听说你在市理工大学跟读啊?想走工程那一块儿?我跟你说,咱们省最好的机械学专业,是在咱们省理工啊!你年轻又有抱负,我觉得省理工更合适你,你要是愿意,我这就跟那边拍电报,保准一周之内就把你转学的事儿敲定好!”
哎哟,这都明着挖人了啊。
容师傅竖着耳朵听着。
“咿?谢谢你的好意啊,但是我比较习惯这边的生活,毕竟我是这边长大的,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加上我爹娘也舍不得我去太远的地方,所以还是这边比较合适我。”
赵礼辉婉拒道。
郑爱国却拿他的前途说事,“男子汉,格局不要这么小,外面的世界更加开阔,你只有走出去,才知道人外有人。”
“这我不用走出去都知道,就说你们厂那位年轻的八级工,哎哟,那可真是天才啊!你们厂人才济济,真不愧是咱们省机械厂的带头厂,真让人佩服啊。”
赵礼辉夸道。
郑爱国闻言有些骄傲,但也顺带夸了一下赵礼辉,“你也是年轻有为啊,小赵,为了你光明的前途,你还是好好考虑考虑,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
“郑爱国同志。”
偷摸听了半天对话的厂长忽然跳出来,“你们来我们厂交流学习我是很欢迎的,可你们不能挖我们厂的人才啊!我们机械厂本就比不得你们省机械厂,你们咋能这么干呢?”
“哎哟,我是珍惜人才,觉得赵同志有更大的进步空间,”郑爱国笑道。
赵礼辉趁机溜了,让他们打嘴炮去。
在老大的叮嘱下,后面几天赵礼辉尽量躲着郑爱国,一直到郑爱国带人回省城后,赵礼辉才恢复平静的生活。
这天叶归冬回家,就问了赵礼辉,“你真不心动啊?那可是省机械厂。”
“既然是省机械厂,那就更不缺八级工了,生活圈也不一样,我这人吧,没什么大抱负,就想跟我媳妇儿天天腻在一起,父母身体健康,兄姐平安顺遂,不耐烦那种勾心斗角的大圈子。”
赵礼辉笑了笑。
叶归冬一边给他擦蛤蜊油一边也笑,“巧了,我也是,我就想留校当老师,教书育人。”
“说起这个,”赵礼辉抓住她纤细的手,“你去考个小车驾照吧。”
从水井巷坐班车到师范大学要一个小时左右,但是开车过去,只需要半个小时。
“我也有这个想法,但是得在马路上站岗学习交通规则和机械常识啊,”叶归冬轻轻皱起眉头,“这悟性好的,半个月就结束站岗可以去参加考试,可这悟性要是不够,站三五个月都有可能,我还要上课,备考等,大学毕业前,我看着驾照是不好考了,只能等毕业后再看。”
“我这脑子,”赵礼辉一拍脑袋,“我可以先去学啊!等咱们以后有车了,我天天送你去学校。”
“这还没留校呢,你就考虑这些了,”叶归冬捏了一下他的脸,“先别着急,咱们一步一步地来,你眼下最重要的是拿到工程师证,我呢,就是参加各种数学竞赛,为留校打基础,驾照嘛,有时间就去学,没有咱们坐班车也是一样的。”
“好。”
赵礼辉拥住她,“天越来越冷了,你宿舍的被子还暖和吗?我琢磨着再给你做一床单人棉被。”
“行,”叶归冬点头,“也给哥嫂他们一人一床吧。”
“好,”赵礼辉没跟陈翠芳说这个事,他自己去找人定做了三床单人棉被,一做好后,就扛、提着送往三所学校。
赵礼生的室友看到他提着新棉被回来,眼里带着惊讶,“你被子不是新的吗?”
“是新的,但是对我们这宿舍的床来说有点大,不贴身,我弟弟找人定做的单人被就很合适,晚上也不压身了。”
“哎,你弟弟对你可真好。”
“我媳妇儿那边也有呢,弟弟弟媳妇都是好的。”
赵礼生有些得意道。
郑玉香也欢欢喜喜地把被子铺上,将大棉被收起来放好,准备周五的时候带回家放好。
“你小叔子是背着你弟媳妇给你的被子,还是两口子商量后送给你的?可别因为这个整出误会,一家人吵架。”
和她不怎么对付的室友阴阳怪气道。
郑玉香皮笑肉不笑地看过去,“这就不用你多操心了,我弟弟弟媳妇都是心胸开阔有本事的人,眼界可没这么小,思想更没有这么龌龊,哦,当然了,我不是说你思想龌龊,你别对号入座啊。”
直接把人说得面红耳赤的。
转眼便是期末考试。
赵礼辉自我感觉发挥得很不错。
叶归冬的期末考试比他晚两天,考完后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呢,就见辅导员黑着脸进了她们宿舍。
“李秋香,夏如花,你们被人举报了知道吗?”
收拾东西的叶归冬和周春月闻言一惊,李秋香二人更是不知道什么情况。
她们对视一眼,脸上带着茫然。
“谁举报我们?”
“我们没干什么事儿啊。”
辅导员气得跺脚,“你们是不是在外面给人补习了?这两家长把举报信送到校长办公室的你们知道吗!”
叶归冬和周春月倒吸一口凉气。
李秋香脸色煞白,夏如花更是气哭了,“他们咋能这样呢!”
“总之,”辅导员深吸一口气,“你们的奖学金是没了,现在马上跟我去校长办公室!”
三人走后,周春月看向叶归冬,“……还真被你说中了,不是说他们也是有文化讲道理的人吗?咋还这么干呢!”
叶归冬的心情也不平静,她也不收拾东西了,见外面有人探头探脑,索性把寝室门给关上,“秋香她们补习的钱收了吗?”
“这个我知道,”周春月赶忙道,“她们还没结钱呢,因为那两个家长说,孩子的成绩要是在期末考上进步,就给她们加点补习费,结果在这等着呢,加什么补习费,都是幌子!我呸!”
“还没收钱就好办了,”叶归冬拍了拍心口,“没收钱,举报了也没什么大事。”
这要是收了钱,那可不好说了。
叶归冬也不着急回家了,而是和周春月一起在宿舍等李秋香二人回来。
一个半小时后,二人红着眼睛回来了。
因为没有结钱的关系,她们只被通报批评,记一次过,奖学金也没了。
“太恶心了!”
夏如花扑到床上痛哭不已。
李秋香也默默流着泪,“当初我们就该听归冬的话,是我们太自以为是了,哪里想过,真会遇上这样的人啊!”
“他们一起举报的,那这两家人肯定互相认识,”周春月眯起眼,“之前没有细想,现在想来,他们住在一栋筒子楼里,说不定还是同事呢,这口恶气,咱们不能白受!”
“对,”叶归冬想了想后把李秋香和夏如花招呼过来,“咱们这么干……”
钱成功和齐国明正坐在齐家饭桌上吃吃喝喝,两家的孩子已经吃好了,这会儿正在旁边堂屋里玩弹珠,他们的媳妇儿则是在一旁织毛衣。
“还是你这法子好,既给咱们补习了,又不用咱们出钱,我看明年还能继续。”
齐国明道。
钱成功得意一笑,“这些学生读书是有一手,可这社会历练还是太少了,就当我们给她们上了一课。”
“说得有道理,”齐国明哈哈大笑。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听到筒子楼的电喇叭里面,先后传来李秋香和夏如花的道歉声。
指名道姓钱成功和齐国明这二人干的好事,当然了,她们说得很委婉,启用人家筒子楼的电喇叭也是为了给这二人道歉。
表示她们再也不会“犯错”了,以后绝对不会搞这种补习的事,请求他们原谅自己,举报信写得好啊,一定不是为了不给她们结算补习的钱,而是为了敲打她们,不要干这种违反规定的事,她们呢,也被学校处罚了,更知道自己错了。
私下道歉显得不那么正式,于是就借用筒子楼的电喇叭当着大众的面,给这两家人道歉。
得亏这筒子楼安装了电喇叭,否则她们还没这么顺利呢。
钱、齐二人的脸色剧变,除了两个孩子外,其余人都慌了。
他们是可以随便坑李秋香二人,甚至举报人家,就为了节省点钱,但这筒子楼住着的人,大多数都是他们的同事,这脸丢大了不说,以后工作上,人家不得防着他们点啊?这职场如战场,个个都是人精,更何况他们还是有编制的工作。
“都怪你!这下好了吧!”
齐国明立马摔了碗筷,指责起钱成功,钱成功也不是脾气好,心胸开阔的,当场就跟对方骂了起来。
他们的媳妇儿也开始互相谩骂,于是筒子楼的人都知道他们确实写了举报信,而这会儿吵着吵着还打起来了。
“真丢人。”
“是啊,欺负人家小姑娘,呸!”
干完这些事回到学校的李秋香二人麻利地收拾好东西,直接去火车站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坐着火车回家过寒假去了。
等钱、齐两家人回过神要去学校找她们“证明”自己的清白时,人已经走了,学校也关了大门,放假咯,想进大门都进不去。
叶归冬也把这个事跟赵礼辉等人说了,陈翠芳跟着骂道,“丢人现眼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