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婚(1 / 2)

求婚

屋内顿时静谧下来,然而两人之间却似有千万言语相通,竟不觉得如何寂静。

崔莹想说些什么,一时之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只是觉得自己脸上的温度越发烫起来了。

连淮见她如此原本心中微感诧异,只是一瞬过后,当他反应过来她为何眸中流露出羞涩之意,心下顿时也慌乱起来。

如若他没有想错的话,如若她尚能瞧得中自己,她莫非是以为……

可他原本并非那个意思。

自从那日闹开之后,他便已然明白了她的心意,自知她决计不会喜欢自己,对此也早已坦然面对,心中释怀。他又怎会贸然上前,同她提这档子事呢。再者,他若当真下定决心如此,定然会早做准备,将聘礼之类的一并准备好,再向她……

连淮觉得再放任这令人羞涩难当的寂静持续下去,他们二人中总有一人会受不了。

“我从前不知道姑娘并非崔天一的亲生骨肉,故而将姑娘绑了来,多有冒犯。”

他于是抢在事态一发不可收拾之前开口说道。

崔莹听他如此说,心中想起二人相遇以来的种种,忍不住暗自叹也不知是谁冒犯了谁。

但听他话中多有爱怜宠溺之意,她也难免生出几分意动来。她原是胆大无双的,可是这一会儿却不知怎么回事头更低了些许,一双美目不敢瞧他,心里砰砰直跳。

“眼下我既知道了姑娘寄人篱下,并不开心自在,心中也颇感遗憾。”

“若姑娘不嫌弃的话……”

连淮那清越的声音传入耳中,如同泉水敲击在玉石上那般,声声动听,崔莹便觉得一颗心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日后若想住来连家庄,或是与我同行,我自然是喜欢的。”

崔莹搭在他胸口的手微微紧,无意识地将那丝滑柔顺的锦缎弄皱了几分,指间所处之处似乎能感受到他胸膛的起伏。

便如她的。

“届时,我自会与祖父说道,将姑娘认做了义妹,写于家谱之上。如此,姑娘这几日来叫我哥哥也不算是白费了。”

崔莹怔了一瞬,颇有些回不过神。

饶是她再如何聪明,都不能片刻不停地从这巨大的反转之中明白过来。

他这是要……当真要……认自己做妹妹吗?

她心中一惊,骤然间松开了搭在他胸口的手,顿时升起一阵不知道从何而生的羞恼。

这情绪来的汹涌异常,瞬间就将她淹没了,心中犹如火烧,说不出的滋味。

她搭在他肩膀上的右手忍不住撒气似地推了他一下,随即借力将身子坐正,重新依回床上。

好嘛。

叫了他几天的哥哥。

他还就真把自己当哥哥了。真是好样的。

连淮猝不及防受了她这一推,有些莫名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唤她。

“姑娘……”

崔莹瞪了他一眼,随即转过头去,不再瞧他,连带着将那桌面上的饭菜也放置一边不再搭理了。

就算连淮是个不懂得人情世故的仙人,这会儿也该知道她是生气了,何况他是心思细密,通情达理之人。

只是,他一时之间倒还未曾想通,她是缘何而气。

“当然,姑娘若是不愿意自然也就作罢了,我没有强迫姑娘的意思。”

崔莹听他竟然如此往下说,忍不住更气了,只是这气里面却不自觉的带了几分亲昵的好笑。

她忍不住重又回过头来,直直地对上他的视线。

“我自然不愿意。”她断然打断了他的话语,听得连淮微微一怔,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崔莹见到他目光中的几分黯然,顿时又好气又好笑,爱恨交加,忍不住伸手过去,趁他不防备一下子抚上他的俊脸。

然后狠狠地——捏扯了一下。

“有你这样的傻哥哥,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

她故作出嫌弃的样子,睁大了一双水眸瞪他。

然后飞快的,趁他说她之前收回手,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嗯?”

连淮被这一下弄得措不及防,忍不住低呼出声,等到回过神来想要阻止她的时候,却觉得脸上细腻温柔的触感骤然消失,她已然松开手去了。

他一时之间怔怔的有些回不过神,感觉像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好似被抽离了什么东西,颇有几分遗憾。

脸上似乎还停留着她指尖的余温,这倒让他把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忘却了。

崔莹见他这茫然纯情的模样,不知为何心情甚好,心中的气也就消了,暗想他原本就是这样傻的,不然又怎会同她这般的魔教妖女整日里亲近,她倒也可原谅他几分。

“那你倒是说说,我做了你的妹妹,可有什么好处没有?”

她故作认真的问道,眸中含了几分娇蛮的笑意,似乎若他说出来的好处无法打动她,她便不爱当了。

连淮见她忽而不气了,神色间也重新带上了几份调笑之意,虽不知为何,心下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见她此刻玩笑起来,他微微一笑,配合道:“姑娘要什么好处,若我能办到,自然都是有的。”

“当真?”崔莹听他如此说,顿时来了精神又回过头看向他,目光灼灼,“我说的你都依我?”

“但说无妨。”连淮见她问得开心,心下也不自觉地高兴起来。

崔莹闻言,目光中不由地流露出几分狡黠之色。她故作天真的眨了眨眼睛,伸出手来,牵着他的衣袖,便是霸占住了,不准他走的意思。

“那我今晚要和哥哥一床睡,可以吗?”

连淮垂眸正对上她一双明媚动人的剪水秋瞳,心中不由得便是一顿,随即竟比往日里跳得更快了几分。

听完她这句惊世骇俗之言,他破天荒地竟不觉得如何意外,无奈地轻叹一声,只做寻常言语。

“男女七岁不同席,姑娘可莫要拿我逗趣。”

想来他与她待的惯了,对这番说辞竟然也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因此也就顺势劝她两句,晓之以理,再不如最初遇见之时那般言辞严厉。他自己细细想来倒也觉得诧异。

“哥哥说的都对。”

崔莹微微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瞧着乖顺可爱,仿佛真的将这话听进去了一般,只是下一句却又暴露无遗。

“只不过眼下已然是深秋,马上便要入冬了,哪里来的草席呢?”

她一边说,一边伸手撑了下木板上垫着的床胎,掌心一片柔软之感。

“哥哥与我同睡这一床温软的棉花胎,又怎么称得上是同席呢?”

她偏过头朝他看去,一双眼眸水灵灵的,直瞧到人心底里去,当真是灵气逼人,娇气惹人喜欢,可爱至极。

连淮不由得被她气笑了,暗道也就她能这般胡搅蛮缠。但瞧她一张俏丽的小脸白嫩娇美,嫣红的樱唇却总说些惹人恼的顽皮话,他在竟然个时刻也生出了一种伸手去捏她一下的冲动,谁让她方才如此突如其来的捏他呢。

只是念头刚起,他便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暗骂自己当真是与她胡闹惯了,竟能萌生出这种罔顾礼教,有失妥帖的想法。

“那席指的是坐席,而非床上草席。这话是说男女七岁之后便不可以同坐于一张坐席身上了,坐席尚且如此,何况是床榻……”

“坐席是坐席,床榻是床榻。”崔莹一本正经的反驳道,“你听哪一个圣人说过男女不能同床榻了?”

连淮竟不料她还能如此说道,顿时无奈轻叹,好气又好笑,眉眼间却带了几分说不出的宠溺。

“圣人不直言如此,只是因为此乃人之常情,不必宣之于口。”

“我便不管。”

崔莹娇气的转过眼眸,又低头看向自己的被褥。

“我这屋子夜里可暖和,你若不来,便是你的遗憾了。”

听她说到暖和二字时,连淮才骤然被提醒,连忙看向桌上被冷落了片刻的佳肴说道:“姑娘快先用晚膳,现在天冷,再过一会儿饭菜便都凉掉了。”

崔莹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牵着他衣袖的手来回晃了晃,甚至撒娇。

“我不爱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