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马
看到崔莹这半张脸的时候,那大王呆了呆,望着她便是一阵失神。
连淮心中颇有几分不舒服,回过身时脚步微动挡住了他的目光。
“怎么了?”他的声音温柔下来,俯身在她耳畔问道。
“我只是觉得好生委屈,路途上这么颠簸了许久,已然难受的紧了,又遇到山匪来抢人。”
崔莹的声音不急不缓,含着隐约的啜泣。在场众人听到如此娇息唯唯,见到如此美人垂泪,不由得心中大是怜爱。
“这也就罢了,我原想着顺了他们的意上来瞧一瞧也是无妨,没准还能成就一段姻缘,没成想这吴大王竟然如此无礼,见到我们便要动手。”
“眼下天色又晚了,我们尚在这山野之间,也不知道晚上将要宿往何处。”
那吴大王听得她这清清脆脆的一番话,声音甜美宛如黄莺出谷,心中不由得酥软了一片。
再细想她话中之意,联想自己手下的德性,便对事情的来龙去脉,猜得八/九不离十了。瞧这姑娘竟然并非对自己毫无意思。
待听得崔莹的最后一句话时,他不由得心中一荡,惊喜万分,连忙开口说道:“让姑娘伤心是我不该,我们这些山野莽夫粗鄙惯了,真是对不住,往后一定改了。”
“现在天色也晚了,姑娘若不嫌弃,可以在我这山头里宿上一夜。我这儿的厢房装点甚是用心,红木暖炉香薰俱全,不比那客栈里差。”
崔莹抽抽噎噎了两声,听到这么说才擡头瞧他一眼。
“当真?”
“姑娘一去便知。”那吴大王傲然自信地说道。
“那烦请你带我们去吧,眼下马车也坏了,马儿也摔了,若再叫我们下山,天色全黑,我哪里敢走这山路。”
吴大王听到崔莹这番软绵绵的话,只觉得心魂荡漾,连脚都迈不动了。
“好,好,请二位跟我走吧。”
他向其他山匪们使了一个眼色,顿时有人翻身下马,将胯下的坐骑让了出来。那吴大王一个甩身,如虎扑食般翻身上了马,衣袍随风猎猎作响,看上去像是有几分卖弄潇洒的模样。
崔莹不自觉地心中感叹,暗想同是翻身上马这一动作,为何由他做出来就如此刻意,而由连公子做出来,则完全是另一番模样。
“姑娘随我同乘一骑吗?”那吴大王竟然赠马到她身边,向她伸手说道。
崔莹见他急着展现诚意,唇角边不自觉的似笑非笑,只觉得好玩,一时间慢悠悠盯着他,倒也不急于答话,心中却隐隐起了杀意。
这人的一双眼睛当真难看,瞧她的目光和什么似的,当然他的鼻子嘴也难看,到时候先割平了鼻子,再挖眼睛……她暗自思忖该如何下手为好了。
极乐殿中人人皆知,若有人胆敢多瞧小主一眼便要挖去眼睛,何况这姓吴的瞧了这好几眼了。
不等她答话,连淮便上前一步,沉声说道:“不劳烦山主了,我带妹妹就好。”
吴大王听了,悻悻的点了点头,神色间颇有几分遗憾,但他终究也没说什么,将手收了回去。
一旁跟随他而来的妾侍,见了如此场景,恨得牙根痒痒,直把崔莹瞧做了眼中钉,肉中刺。
“再牵一匹马来。”吴大王回头说道。
先前空下的那匹马已然中了机关,跌到地底下去了。
于是有人又牵了一匹马,将缰绳递到了连淮手里。
“小心些。”连淮低声对崔莹说道,随即右手箍紧了她的腰,“我带你上去。”
崔莹点了点头。
下一刻,她只觉眼前一阵微风拂过,周遭的景象仿佛活了一般迎面而来,片刻间的万物朝见后,她便已然坐在了马背上,视野比先前高了一倍。
她不自觉地惊喜起来,感到一种从所未有的兴奋。
她往日向来是由人扶着,自己蹬踏慢慢上马的,可从未有过这般潇洒自在,被人抱着,一眨眼就能坐于马上的情景。
“哥哥真厉害!”她侧转过头,脸颊微蹭着他的下巴,贴在他耳边说道。
连淮被她说的耳根微红,不敢去瞧她那一双春水绵绵的眼睛,只是兀自压低了声音道:“姑娘坐稳些。”
随即他双手牵住了缰绳,手臂虚虚地箍在她腰间。
前面的吴大王见他二人已然坐好,于是便率先纵马上路了,那猴急的模样也不知道是在急些什么。
后头跟着的几个山匪也纷纷启程上路。
连淮一提缰绳,马儿长嘘了一声,随即立刻跑起来。
骑马时的颠簸与车厢里还有几分不同,崔莹感到这胯下起起伏伏,耳旁风声刮过,四周苍翠景象似乎环抱着她,不由得心情舒畅,好生开心。
只是这山路着实崎岖,马儿稍一跨步,她便会觉得颠了一下,重心有几分不稳,连忙抓住连淮的手臂。
“哥哥不抱着我吗?”她随即带了几分委屈道,一双眼睛澄澈无比,满含了纯真无辜。
连淮牵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