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这话来的突然,看似没头没尾,却让那吴大王一下子白了脸色,身上的酒也清醒了一半。
他这时才意识到此刻的不妙。
倘若他还在宴席那边的座位上,也不会如此害怕,毕竟机关就在他手脚边上。而现在他起身离开的位置来到了这里,又被连淮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持剑相向,虽说连淮并未拔剑,但他背上的冷汗却已然下来了。
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转过。
吴大王一张孙悟空般的脸上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又红,随即变回了白色。
在这变戏法的片刻空挡,他想来也是将一切都思考妥当了。
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虽然住在这荒郊野岭之上,不问江湖世事,却也曾听闻连公子在金盆洗手宴上的身手,当真是英雄气概,无人能敌。”
连淮听他如此说,心中明白他在权衡利弊之后,选择了先礼后兵。
“因此我自然也就听说了那一月之约的事情。我虽可以对天发誓不曾参与此案,但若公子有什么想要知道的,我也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总之我光明磊落,任公子怎么查也查不到我头上的,公子但问无妨。”
崔莹于是便知道他听懂了连淮的话中之意。
吴,谐音是五,意思多半是排行第五,死士向来只有一个代号,故而他有姓却无名,只称自己是吴大王。
而连淮问的正是他是哪家死士,前头的四个人又在何方。
吴大王见连淮迟迟没有开口问问题,被他这目光看的心中也有几分发虚,于是主动说道。
“我们是要结为亲家的人无需伤了和气,我从前之事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说给二位听也无妨。”
那吴大王想来当真是与死案没有什么瓜葛,说的倒也爽气。
“我从前是燕家养的死士,二位想必已然猜到了。”
“十几年前燕盟主大仁大义放了我们这些人走,于是我们兄弟姐妹就四处散开,各自为生。从那以后我就在这山头上逍遥自在了。”
“至于燕小公子之死么,我也曾听说过,只是我听说时他已经死在了洞庭湖,我心中虽然也难受,但是到底已经和燕家断了关系,也不好作声。”
连淮到此处不由得微微蹙眉。恐怕不是什么不好做声,而是他压根就没想过出手相助。他已然在这里奢靡享受惯了,只顾自家门前雪,哪管别人家瓦上霜。
“不过我倒是知道,百花谷的谷主花缘是当年燕家死士之首,与燕家主仆情谊甚笃。当时我倒还有几分奇怪,为何燕家出事,百花谷那里倒没有什么动静。公子若是想要查探明白,或许可以去百花谷问问有无消息。”
“我知道了。”连淮点头谢过。
但他心中却有疑虑。这吴大王虽说是燕家的人,但武功路数却没有燕家的踪迹,与他从前所见到过的燕家死士大为不同,这却是为何?
“如此公子也该知道,我从小便是死士,家世清白的很,而且早就脱离了腥风血雨多年了,也不会轻易动手杀人,令妹若是嫁给了我,绝对吃不了亏。”
吴大王料想到连淮忽然变脸质问,就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妹妹嫁给了不轨之人,于是便极力打消他的疑虑。
“我瞧着令妹的身子步伐,像是分毫不会武功之人,若将这般娇滴滴的闺女托给了武艺不精或是来路不正的什么人,想来公子也不放心吧?若是依附着我,这后半生也都有保障了。”
崔莹听到他如此标榜自己,顺带又在无意中嫌她不会武功,身体娇弱,还要依附着他而生,不免在心里呸了一声,顿起杀意。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就他那样的,即使是他皇太子,她也不稀罕嫁。
连淮听他如此说,眉眼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之意,接口道:“能不能放心,还得看吴大王何时想通了,将那宝贝的秘密也一同说道出来。”
“否则那东西一日放在这里,便是一日的隐患,一日的不得安宁,我说的可对?”
崔莹所见的连淮都是温润如玉,温柔似水的,时隔数月,忽而重见他对外人时疏离有礼,通达多谋的模样,不由得感到几分新奇,心中喜欢极了。
吴大王听得这话,心头便是一紧,但想这秘密他从未宣扬出去,那抢走东西的女人自然也不会声张,连淮刚到此地不过一日,又能如何得知,于是便将心思放松了几分。
他只是颔首说道:“姑娘随我来,我无需多言,直接领你去那密室瞧上一瞧便是了。只要姑娘承诺保守秘密,不与任何人说就行。”
这任何人里面自然也包括了连淮。
说完话,吴大王招手让旁边的侍从上来吩咐他们去那边将人遣散,再多备蜡烛一类。
连淮眉间微蹙,刚想说些什么,却被崔莹用眼神打断了。
她小声贴在他耳边说道:“公子不要担心我,我瞧人一向准,这家伙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我一准拿捏得住。”
“你一人去太过危险,我如何放心。”
“那才好呢,若有你在,他忌惮着你的武功,便不敢大肆炫耀吹牛,也不敢露出更多秘密了。”
“我身上带了荧粉,届时洒在地上,若是半个时辰还没有上来,公子再找我也是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