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1 / 2)

此间

冬日的暖阳透过纸窗照在二人身上,宛如朦胧的一层轻纱,不如何耀眼,却更显得动人。

连淮终于反应过来了,同样脸上发烫,通红着耳根,欲言又止。

他的嗓音低沉下来,略有几分急于补救时自然而然带出的沙哑,犹如竹叶酿成的果酒般清越醉人。

“姑娘……”

崔莹原本也害羞得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然而见到他仿佛比自己更不好意思些,她就忽然不觉得那么害羞了,注意力也全都放在了他身上。

听到他这么亡羊补牢似的,又重新规规矩矩的唤她一声,崔莹心中顿觉一阵甜蜜,忍不住笑起来。

“哥哥这是做什么呀?”

她与他四目相对,触及到他那清潭朗月般的双目,又触及到他目光中的温柔真挚,心中说不出的喜欢,仿佛这几日以来所有的空缺都在此刻被填满了。

“我怎么依稀记得,刚才哥哥还不这样疏远的叫我姑娘的,现在是怎么了……”她一边说一边走到连淮身边,伸手牵住他的袖子,“是莹莹惹你生气了吗?”

崔莹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和别人撒娇过,因此她自称莹莹的时候还颇有几分羞怯,似乎有些难以启齿,而这自然而然之间流露出的小心犹豫,就更显得她可爱娇怯,动人无比了。

连淮听到她如此软绵绵的控诉,低头触及到她那水光微闪的双眸,顿时觉得心头一窒,再感到自己的手臂被她虚搂在怀里,触及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幽香,他便觉得全身都微微发僵,不敢随意动作。

他只好小心再小心地将袖子扯了回来,这是收回到一半时看见她控诉失落的眼神,他犹豫了一下,终究是心软,于是就放弃了抽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她抱着了。

“我瞧姑娘方才是有什么心事吗?”

连淮微微俯身,放柔了声音关切道。

崔莹听他不回答他的话,反而这般问道,忍不住心中好气,暗想他已然琢磨透了如何对付自己,竟然学会避而不谈了,真是讨厌。

她于是摇了摇头,随即动作微微一顿,又点了点头,顺势往他肩膀上靠去。

“是有一点点。”她转口说道,声音微微拖长了,如同在撒娇。

连淮原本下意识地要扶住她,然而听到这句话,颇有几分担忧,于是心神微转,就这么一疏忽的功夫,她便已然躲在外袍下轻轻靠进了他的怀里。

他于是也只能拢一拢她的外袍,将她娇小的身子盖好,同时在她耳边问道。

“怎么了?”

“就是……”崔莹擡起头,侧脸贴着他的肩膀,就这么仰望着他,落入他那星辉灿烂的深邃黑瞳之中,“几日不见,有些想念哥哥。”

“也想着哥哥身上的病到底如何,到哪一日才能治好……”

“这就是心事了。”

连淮微微一怔,随即心中微动,既甜蜜又有几分怅然。

他伸手向上扶住她的肩膀,轻轻地将她推离自己,让她与他正脸相对。

“我没事了。”连淮温柔道,“你瞧,我身子已然全好了。”

“这都归功于姑娘给我的那块信物。我这条命也都是姑娘给的。”

他认真的凝视着她,纤长浓密的睫毛之下,眼瞳中倒映出她的脸庞。

崔莹落入他的目光里,顿时觉得脸上微微发热,心中却无比安定,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安静远去了,唯有彼此。

他向她道谢,态度无比真诚。

崔莹心中不自觉的生出几分茫然的欢喜之感。她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好人,也没有做过什么好事,自然很少得到别人的言谢,或说几乎没有。

然而此刻,却有人这样郑重的谢谢她,而且那人还是江湖上人人称道的正人君子,温润如玉,翩翩无双……是她难得认可的喜欢的人。

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竟然有几分开心。

她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不怎么承认,而是一双水眸微转,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信物?”

她做出一副天真无辜的模样,无知者无罪地向他说道。

“定情信物吗?”

连淮忍不住笑了,红着耳根,伸手屈指轻轻地在她额上敲了一下。

若换作以前听到这话,他必然是浑身微僵说不出一个字的,只是被她如此调戏得久了,他现在也能分辨出什么是她未曾当真的玩笑。而且也越发知道,自己的表现越是如她所愿,她越是来劲。

“我算是瞧出来了,你整天就爱拿我逗乐。”

他伸手一敲即离,控诉道,动作轻柔地让人只能感到其中的溺爱。

因此崔莹听到了这话,非但不觉得羞愧,自觉地收敛点,反而更加起劲了,在他宠溺的目光之中理直气壮地埋怨道:“哪里有整天,都足足三天没有了。”

她伸出三根手指在他眼前一晃,以示这是足足三天,而不是一两天,仿佛她在此期间受了多大的委屈。

连淮忍不住唇角微扬,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该怎样接话,只是看着她——只这样单单看着,心中便觉得无限满足了。

他刚从生死一线上闯过,由死回生,心中你悄然发生了许多变化,此刻再度与崔莹相见,其中的欣喜之情,欢愉之意自然比往常更深。

“整天只是一个虚数词,姑娘应当知道的。”

他在她面前总有十足的好耐心,甚至于处的久了,也能接上她的话茬,陪她这样一来一往地玩闹。

“但三天却是一个实实在在,半分不少的词,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崔莹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