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心
是夜。
连淮看了一会儿书,刚要吹灭油灯歇下,忽听得房外有人叩门。
“进来吧。”他擡头往门口处瞧了一眼,心中暗想这么晚了又有谁会来找他。
叩门声歇来人方推门而入。
只见那是一个身材娇小,面白唇红,长相清俊秀美的小厮,他手中端着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块方方正正的小玩意。
来人走近了两步,将东西放在木桌上,低下头的瞬间露出半截白嫩如藕段的脖颈,瞧着倒有些眼熟。
不过细看他的容貌时,连淮却觉得极是陌生,笃信二人此前并未见过。
“这位公子……”连淮话说到一半,忽然愣住了,将话又收了回去。
也许眼前的这位不是公子呢?
在看到桌上那东西,猜想得到了印证,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淮忍不住笑了起来,起身迎她道:“姑娘这人/皮/面/具的装扮着实厉害,足可以以假乱真了。”
而这边,一直绷着表情,端着一张脸的崔莹终于忍不住破了功,笑出声来,语气中颇带了几分骄傲自得地说道:“是吧,我也这样觉得。”
“瞧我送你的是什么?”她低下头来望向桌上的那一块平安符。
连淮自然也见到了那块桃木符,伸手小心翼翼的将它捧在掌心,随即擡头看她,欢喜道:“这是姑娘为我刻的吗?”
崔莹被他这一双灿烂如星的眸子看着,不知为何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红了脸,别开眼说道:“你可爱往自己脸上贴金呢,分明是……是我本来就喜欢做木工的,一时兴起就刻了一个,想你缺一块木制的平安符,于是就将它送给你。”
连淮见到她别扭羞涩的模样,心中忍不住为之一荡,只觉得她当真可爱极了。
“我这回在上面熏的不再是驱蚊虫的香了。公子喜欢这味道吗?”她随即又低下头,一双眼睛眼睁睁地瞧着他将平安符握在手中把玩,温言细语的问道。
“这味道好生清新,仿佛空山新雨后,草木绿茵茵的,细雨湿流光一般。”连淮不由地叹道,“这是什么香?”
崔莹闻言,拍手笑道:“公子不愧是饱读诗书呢,说的真好。”
她随即上前一步,伸手去摸那块桃木符,感受着指尖的粗糙摩擦。连淮见到她的手忽然放在那块小符的上面,不经意之间就要触到他托着桃木符的手,心跳不由得陡然之间加速,呼吸也为之轻了一瞬。
“这是何君草呢。最适合放在枕边安神的。”
“这东西生长于西北大漠,在中原可是极为难得的,也得亏遇见了我,喜欢随身带着这些,公子才有了这福气。”
崔莹一边说一边收回的手,指尖最后在桃木符的边缘上滑落,有意无意地触到了连淮扶着木桃符边缘的手。
就在这若即若离的一刻,她的指尖抚上他的手,细腻温暖的触感让二人心中皆是一颤。
连淮一惊之下五指微收,下意识地将那桃木符蜷在了掌心里,只是这动作却像是要将崔莹的手包握在掌中一般,拢住了她的,二人的手当及轻轻握了一下,随即骤然惊醒似地立刻分开。
“多谢姑娘。”
他喉头微动,轻声说道,随即用旁边的红色缨绳串起平安符,仔细地在腰间挂好,将原本那块银色的平安符取了下来,绑在了佩剑上。
银色的那块也是崔莹吩咐人雕刻而成的,只不过不如现在这块与她腰间的木符相配,于是连淮索性将它换了一个位置,两件都放在身边。
“我很喜欢。”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仿佛就响在耳畔,又宛如春风拂动万物,到秋日酿成果酒,既令人感到甜蜜喜欢又无比沉醉。
崔莹看着他将平安符挂在腰间,贴着他的衣裳,被他清冷的气息包裹于其中,心中极是满足,却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脸红。
在听到他说的话时,她自然是开心的,然而脸色却越发红了,转而收起喜悦之色,用一种娇蛮的语气说道。
“也亏你会说话……你敢说一句不喜欢试试?”
说罢,还装腔作势地瞪他一眼,只是目光水汪汪的,说是撒娇更为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