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心草(1 / 2)

毒心草

这话说得古怪,却又不知道是何意思。

他分明承认了谷中养着荑花,但又为何说那不是荑花呢?

“这倒是奇怪了,难道这东西也得像鸳鸯一般,相生相伴不成?若不然您所说的又是缺了什么东西呢?”

“公子当真是聪明无双,我还未曾说开,就已然猜着了。”

谷主又呷了一口茶,然后将茶杯放下,缓缓的说道:“二位想必也已然听说过,这花原本是大漠中的东西。”

“大漠里天气干旱,少有水源,因此植物也极难生长。这荑花生得如此纤细娇艳,却还能好端端的活着,实则是因为另一样东西。”

“那东西就是毒心草。”

这三个字一出来,连淮心中便是一动。即使从名字里面能看得出,这毒心草原是剧毒无比的东西。

“毒心草与荑花相依而生,供给荑花水分和营养。更关键的是,荑花的茎液里含有对人体极好的百毒之药,却也有剧毒无比的东西,而毒心草若生于它身畔,就能将它那份毒素尽数吸走,让它变成一味干净的解药。”

“可是现在我这谷里虽有荑花却没有毒心草,因此那荑花也是只能看不能用的了,也就不是你们所要找的荑花。”

话说到这里,来龙去脉都已经明白了。

连淮于是作出叹息状,忧心忡忡,却又怀着一些期待地道:“那么眼下再去寻找那毒心草可有希望没有?”

谷主摇了摇头说道:“因为夫人爱花,所以我也就只收集了花,并未曾留心过那毒心草。如果现在要找的话,恐怕就得去大漠了,可是近年来胡人与中原人关系愈发紧张起来,这一去可谓是凶多极少。”

“再者,”他声音微顿道,“就算是寻着了,也不一定赶得着用,毕竟这里距离边疆光是赶路就要个把月的,就算日夜兼程也得二十余天。”

连淮淡淡一笑,温声说道:“无碍的,总归是寻着了要紧。”

他望了崔莹一眼,目光中尽是兄长般的关怀柔情。

“若能快点,自然是好的,但若实在没有也是无法……就算耗费再久,寻到天涯海角,只要能起作用,我们也一定会寻到。”

听到这话,谷主暗暗松了一口气,他原先还怀疑他们二人也是和那许三杯同伙的,但他们既然不急着要那花,显然就不是一路的了。以许三杯的毒性来看,他等不过大半个月就要毒发身亡了,哪里还等得及呢?

“也是,贤弟的身子要紧。”谷主举了一下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敬了崔莹一次。

攀谈之间,他们彼此看似亲近不少,也就客套般地称兄道弟起来。

“就是对不住了,在这事情上我没有帮到忙。”

崔莹也是一口将茶水饮尽,动作之洒脱干脆,叫人见之便忍不住赞一声豪爽。

她此刻做了男装打扮,说话做事也学了江湖男子的风范,倒真得有一种少年人的英气,宛如出鞘宝剑一般。

连淮见了也是赞叹,心道她骨子里原来就有这种铁骨傲气,只是平日里与他嬉笑玩闹时总爱撒娇,也就不常显现在他眼前罢了。

但他能隐隐猜着崔莹对旁人时是何种风范……如若不然,她极乐殿里的下属也就不会如此敬畏她,奉她若神明了。

“谷主客气了,我们想要走捷径靠您的帮忙早些得到这花,原本就是心存贪念,有所不该,又如何能怪罪谷主呢?”

崔莹虽说平日里性格乖戾,从不理会这些江湖上的礼仪客套,但她并非是不懂。此刻有装腔作势起来,举止之间收放自如,说话得体,进退有度,竟完完全全地就是一个知礼守礼的翩翩公子。

谷主听了,暗叹了一声,随即他的情绪似乎又高昂起来,目光重新看向他们,略带了几分激动道:“我与二位饮茶谈天,甚是投缘,只觉得一见如故,恨不能早些相逢才好。”

“只是可惜今日天色已晚,而我也未曾吩咐准备,再备酒席已然是仓促了,必然招待不周。”

“不如这样,明日我好生准备,给二位一场迎宾宴,往后再留二位住几日,一同游玩这附近的山光名胜,我这里虽然没有二位想要的荑花,却也不能叫你们远道而来却失望而归,否则我这当主人的也太过意不去了。”

连淮听他说话如此客气,于是也客气回道,二人就此又攀谈起来。

只是崔莹却未曾留意他答了些什么,心中只在想这谷主。他看上去是个性子温和,热情好客的虚伪人,至少良善得不像是这古怪地方的主人……但他越是这样,她越觉得恶心,心中想要撕开他面皮的想法也就越强烈。

崔莹生来苦楚,平生的乐趣很少,但是捉弄折磨人就是其中的一个。

晚间。

谷主给他们安排的是上好的厢房,两间相距不远。

崔莹用过晚膳之后,又和连淮二人在这山谷中转了一圈,直到天色完全黑了才回房。

就这么一圈下来,她发现了诸多有意思的事情,譬如这谷中的人都被分成了三六九等,级别森严,下一级的人见了上一级的就如老鼠见到了猫一般,而见到更上一级的人,却又仿佛不认识。

他们似乎是一层层往下管的,并不能跨越某一层直接管理更下一级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