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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处理问题很迅速,调出监控后没多久,就用校园管家账号发布公告跟监控视频,视频点开后黑边很宽,画面被处理得很小,像素也不怎么好,看不清人脸,但足够看清当晚发生照片那一幕之前的真实情况。
学校之所以把视频缩小,处理成宽黑边,也降低了画面像素,是为了防止大家放大视频去探究女生的脸,从而引出别的是非,也为了防止有人提取视频,进行恶意剪辑的一类事情的发生。
同样,拍照片的兔崽子也找到了,公告有提及,但是没有公开是谁,就好像网上看新闻那样,歹徒总是被打码,让人看得牙痒痒。现在议论风口已经转向拍照片的人了,颠倒是非,恶意造谣,评论区都是先骂为敬。
都还是孩子,学校两边都想保护,所以没有公开名字,也没做公开处分。
晚读课前,学生会主席蒋云智悄悄往八班送了两封信,一封给陆羡匀,另一封给江舒窈。是拍照片者写给他们的道歉信。
看字迹,陆羡匀不知道是谁,但江舒窈清楚得很,此人的字,她初中的时候看了不下十遍。那会这个人的作文总是满分,被语文老师作为范文贴在教室后墙,供同学们参考。
这洋洋洒洒一千多字的道歉信,字迹跟当时看的满分作文一模一样,均出自于单丹丹的手笔。
而单丹丹的桌位,从下午开始,就一直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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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前的傍晚,单丹丹去茶水间打水,很不巧,高一教学楼茶水间的烧水器坏了,她无奈只能去高二。
路过连接桥的时候,无意间看见陆羡匀跟江舒窈从小卖部那边走过来。
当时的厕所拖把事件单丹丹也在场,左黎碎镯子的经过她是亲眼看着的。那天离开厕所后左黎便叫单丹丹留意江舒窈的举动,看她会不会告诉老师。
单丹丹作为左黎的小跟班,自然是听话的,此次她本想拍两张照片发给左黎‘汇报’一下她有好好在留意。
当她举起手机打开摄像头居高临下拍向他们的时候,距离有些远,刚好他们又正好路过一颗樟树影,女生面向男生倒退着走,在说着什么。突然脚底一踩空,趔趄着往花坛倒去,男生跨步上前伸手去拉人,刚好单丹丹又按下了快门,正好捕捉到了他们撞到一起的那一幕,从她站在连接桥的角度看下去,两人就是抱着的。
单丹丹把这张看着八卦满满的照片发给了左黎。
晚自习,美术生基本都不在学校,在画室里进行速写练习,左黎埋头画速写,一直画到九点才读单丹丹发来的消息,看到照片那一刻,她哼笑一声,捣鼓了好半晌手机,之后伸手敲了敲对面翟千暮的画板。“诶。”
翟千暮没擡眼,边画边嗯一声。
“你跟那个无事牌怎么样了?”左黎口中的无事牌就是陆羡匀。
翟千暮画速写的笔头顿住了,本来她打算让这事就这么过去的了,突然被左黎一提,心又颤动了一下。翟千暮垂下眼皮,低落了两秒,接着胡乱地画着速写人物的发丝,堪堪回道:“不怎么样了,他都取关我校园网账号了。”
“别这么气馁嘛,如果你还喜欢他的话,再尝试一遍呗,给他写封情书怎么样?”左黎口气有点撺掇的意味,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闻言,翟千暮倏地擡眼,视线透过画架的缝隙看过来,左黎也往前凑了凑,朝她挤眉弄眼的,“你写嘛,我帮你送。你不下手的话别人可就下手了哦。”左黎边说边把手机递了过来。
翟千暮伸手去接,下一秒,手机屏幕上的‘学生代表’‘交往过密’等字眼扎进眼球。她的表情是在看到那张照片之后才开始变化的,照片上的背影她太熟悉了。
曾经有好长一段时间,翟千暮也跟在陆羡匀的背后默默注视着他。她是个有教养的人,既然对方不待见自己,如今他又有喜欢的人了,自己自然不会去插足,更不会在心里暗自诋毁。
翟千暮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将手机还给左黎。以前她内心的想法是,她得努力考上美院,不然拿什么跟他比肩。现下内心虽然缺失了一点东西,但是美院还是不能放弃的。
那少年终将会长大,但成为更好的自己也应当志在必得。
话题跟照片渐渐在校园网发酵,‘女主角’大家猜不到是谁,脸被挡住了,‘男主角’已被点名,优秀学生代表,是曾经在国旗下演讲时备受瞩目的陆羡匀。
次日上午课间操时间,教导主任风火轮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握紧拳头气冲冲地到八班把自己的外甥叫走了,经过一番盘问,原来是有人在恶意造谣。
现如今风波已平息,不管是视频里看不清脸的‘女主角’还是站在连接桥上拍照的‘涉事人’都被保护着,没有被扒出来是谁。
今晚,单丹丹是在教导处上的晚自习,陪着她的还有她的妈妈。
连接桥的监控调出来之后,连尤永富都吃了一惊,原来是自己人干的!他气得午饭都没吃,也放弃了午休时间到教室蹲人,单丹丹一回来,他也是悄悄咪咪把人叫走的,尔后放了话说单丹丹身体不舒服,请假了。
一整个下午,不管邱珍风怎么盘问,单丹丹的措辞始终如一,因为自己被剥夺了宣传委员的职位,很是不高兴,想宣泄一下怒火,才拍了他们的照片发校园网去造谣的,没有人指使,也没有人胁迫。
邱珍风当了半辈子老师了,遇到这种事也是头疼,如果立即公开‘处刑’单丹丹的话,她肯定要背负很严重的骂名,都还是孩子,看她长得也挺纯良的,怎么就干出这种事。
思来想去,邱珍风只能叫家长了。
单妈妈来了之后,把女儿的耳朵都揪红了,“我让你不要跟她们混!我们家什么条件!她们什么条件你不知道啊!”
单妈妈骂完单丹丹又过来握着邱珍风的手,老泪纵横地说,“老师,我们丹丹就是给人带坏的,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单丹丹是老来女,彼时单妈妈已经接近六十了,染黑的头发,根部又新长了一厘米长的白发,眼角的皱纹,因她恨铁不成钢的焦急而爆到了太阳xue,皱纹沟壑里承载着汗水,像她此刻无以言说的心塞。
不知道她做什么工作的,此次来学校,穿的很体面,就是皮肤比较黑。对比之下,雪白漂亮高挑的单丹丹像是捡来的。
邱珍风不知道她是被哪些人带坏的呀,拍了拍单妈妈的手背,温柔地问:“谁,你告我,我来教育她们。”
单妈妈不知道她们是谁呀,她说不出她们的名字,更叫不出班级,她咬牙气得又回头啪~啪~扇单丹丹的胳膊,“你跟老师说呀!她们叫什么!哪个班的!是不是她们让你这么做的!”
单丹丹否认,还是那套说辞。
经商讨,教导处对单丹丹做了私下警告处置,以及写三千字检讨,并给陆羡匀跟江舒窈写道歉信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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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舒窈留意单丹丹的桌位,留意了一晚上了,始终没盼到她回来,她从桌肚里拿出手机点进班级群找到单丹丹,给她发了个临时会话窗口【照片是你拍的?】
单丹丹是在第三节晚自习下课前回复的【是。】
江舒窈不理解,问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嫉妒你!嫉妒你有班长有副班长保护着!连老师都护着你!班牌让你做!板报让你出!宣传委员让你做!让你举班牌!嫉妒你长的好看!我嫉妒你!嫉妒你!嫉妒得面目全非!】
单丹丹发来一堆,那时候还没有语音功能,如果有,她大概会咆哮着发语音过来吧。
江舒窈只觉得她疯了,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