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源开口解围,“这个暂时还在筹备,等就绪了,我们都会在公众号还有微博通知的,你们可以关注一下。”
几小姑娘往前逛去,腾源盯着她们的背影对江舒窈说:“怎么样,江老师,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手作坊指导一二?”他的意思是叫江舒窈去指导压花。
江舒窈已然感觉到陆羡匀的不爽了,“我把你妹指导好就行了,相信她会成为你最棒的左右手。”
“也是也是,那欢迎二位以后常来。”
两人离家腾源的作坊后已经傍晚了,江舒窈想起还没去看舅舅。陆羡匀知道江锦飞的新店开在哪,驱车带她去。
江记快餐已换上高大上的门面了,地段也好,舅妈不在店,舅舅坐在柜台里面,电脑时不时提示着:“您有新的外卖订单,请注意查收。”
江舒窈踏进店的时候没唤人,有不少客人在,江锦飞留意到有客光临,从柜台后面站起身,看见来人是江舒窈的那一刻,愣住了,心里一半意外,一半庆幸。
当年让他们跟江舒窈断联是陆知彰的意思,舅妈拿了江俏兮的保险赔偿金买下这间门面,舅舅因为这事一直觉得愧疚。
这不仅对不起江舒窈,也对不起江俏兮。
眼下,他觉得庆幸是看到江舒窈还活的好好的,意外是她还肯回来看自己,江锦飞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寒暄什么,他紧张得搓了搓手掌,“你哥,他当兵去了,没考上大学,现在留队,你舅妈这几年颈椎不好,在家里休息。”
江舒窈点点头。
“还没吃晚饭吧,有猪肝粥,我去给你烫一碗。”
江舒窈看着舅舅进了后厨,他也老了不少,背有点驼,也比以前瘦了。她跟陆羡匀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没多久,舅舅端了两碗猪肝粥上来,还给他们弄了两份肠粉,好久没尝过舅舅的手艺了。
还是原来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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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江舒窈搬去陆羡匀那了,每天头很忙碌,却乐此不疲,她给花园增添了很多新的花,修剪了蔷薇,在那几颗橙子树前放置了一张花艺桌,这成了她拍视频的重要之地,最近她某一个社交账号的粉丝快破百万了。
这是一个很隆重的节点,百万粉丝福利,粉丝的要求是要博主露脸,江舒窈考虑中。
她还抽空去拜访陆知彰跟陆奶奶。路上,陆羡匀开着车,边说起以前,“当时我跟我爷爷提过,其实当初他没有反对我想谈恋爱的想法,因为我爸,让我爷爷觉得你和你姐姐分别跟我们父子在一块的话,他很难做人,所以……”他没再说下去了。
后来陆铭辑跟江俏兮分手的事情,他们两都是知道的了,江舒窈也只是笑笑。
“你也知道,我爸那个人,他就那样,虽然总惦记我妈,但又没什么自制力,我妈就是因为他不专一才不跟他过的。小时候我本来养在我爷爷奶奶家的,我爷爷生怕我有一天变成我爸那样,天天像盯贼一样盯着他,不让他跟我说话,不让他抱我,怕他把我教坏,我爸也渐渐的变得很少回家。有一回他偷偷爬窗户回来看我,也是那次,我学会了爬窗户,我爷爷差点气死。”
“就我那个发小,白莫厘,你还记得吗?”
江舒窈记得,还有安夏树她都记得。
“我发小更厉害,他翻墙,有一回翻到我们家来,那是我第一次见他,我们都很小,他背着水枪,过来滋我爷爷养到鸟。还让我给他备水,我也傻不隆咚的,给他装水,从窗户翻出去,刚好被我家阿姨看见了,还告诉了我爷爷。谁知道我幼儿园又跟我发小一个班,那会我们玩得特别腻,被他带着打架,跟别的小朋友抢东西,一起被叫家长,我们园长是我姥爷以前的学生,她吐槽了一句不好听的话伤到了我姥爷。”
当时那个园长的原话:“你们一家为人师表,怎么教出这样的孩子。”
陆知彰因为这事特别懊恼,索性就让尤佳佳把陆羡匀带回去了,由他姥爷亲自管教,转了学,上一年级那年,陆羡匀认识了纪梵,纪梵是留级生,比陆羡匀大一岁,好巧不巧的,纪家的猪蹄店就开在尤佳佳面包店旁边。
到陆家后,江舒窈问候完二老,奶奶拉着她在客厅聊天,陆羡匀去厨房帮阿姨打下手。奶奶听说江舒窈自己开店,小小年纪的,这么能干又漂亮,对她喜欢得不得了。
陆知彰比较沉默,坐在一旁看报纸。
“欢迎你来啊,舒窈,早就听匀匀提起你了,哦,对了,这是他爷爷跟我给你准备的见面礼。”奶奶拿了个红丝绒盒子出来。
外观上看,是非常普通的首饰盒,江舒窈打开,里头是一个手镯,她不懂翡翠,但这镯子的种水质地,还有光泽,都跟陆羡匀脖子上挂的玉牌一摸一样。若摆在一起懂行的人都能看出这两是出自于同一块玉。
上高中就听陈意说过,陆羡匀戴摘脖子上的那枚无事牌价值七位数,那这手镯岂不是更贵。
江舒窈不太敢收,“奶奶,这礼物太贵了。”
“哎,不贵不贵,一块石头而已。”
陆知彰给报纸翻了个面,凑合了句:“给你你就收着吧。”
晚上,回到家里,江舒窈还是觉得收了这么贵重的礼物,心里不踏实。她从包里拿出来,递给陆羡匀:“这个太贵了。”多少是有点还给他的意思。
陆羡匀推搡回去,“我奶奶既然给了你,就说明她重视你。”
被重视的感觉还挺让人受宠若惊的,江舒窈没舍得戴那个手镯,把它锁在保险箱里,那种坚定被选择的感觉,让她再一次喜欢上这个世界。
两人洗漱完后例行公事,月亮睡在窗帘布后面的猫抓板上,被他们的动静扰了清梦,它时而喵两声,时而奋力地挠几下猫抓板。
到了下班夜月亮才感外面有所消停,它想出去,但两边窗帘都被拉上了,厚重的遮光布,它徘徊在窗台外头,找不到出口,陷入困局的月亮因摸不到出来的门路在哪,猛嗷叫了两声。
陆羡匀怕它把刚睡着的江舒窈吵醒,忙起身去拉开窗帘,外头月色正好,透过窗帘掀开的缝隙洒进来。
月亮得救了,从窗台上蹦下来,出去扒猫沙,解决完了之后它又进来了,蹦上床安安静静地蜷在床尾。
江舒窈才搬过来没多久,抽屉里的小盒已经替换成了大盒,陆羡匀总是有用不完的精力,清晨折腾完一轮又起床去晨跑是家常便饭。江舒窈终于迎来了开荤后的第一个姨妈期,得到了片刻缓冲,心情不仅没有暴躁焦虑,反而还觉得神清气爽。
这天她在院子里录福利视频,没有做压花,视频的主要内容是讲述自己对花卉的热爱以及感慨,然后就是回答一些出现在评论区的问题,视频是以采访的方式进行录制的。
江舒窈喊了陈意过来帮忙,她坐在白色园艺桌前,为了迎合身后的院落背景,江舒窈安排了一身法式复古的穿搭,戴了个碎花发带,头发烫卷半扎在脑后。
用的三分之二侧面的镜头进行拍摄,她鼻梁细挺,下颚骨线条优越,搭配一对珍珠耳环,镜头前放了一盆姬小菊,微微虚化,出境剪辑的时候再配个暖洋洋的滤镜。
她还在鱼池的地方做了小心机,用一面镜子反射了下午的阳关到水面上,有一点点湖光掠影的感觉映在她脸上,背后点点辍花,那几颗果实即将成熟的橙子也是充满看点。
陈意把江舒窈整理出来的粉丝问题,挨个问,江舒窈跟她对答。
视频剪了三天才剪好,长达15分钟,这是江舒窈目前为止,录过最长的视频。
江舒窈坐在房间的地毯上剪辑,这个房间让她最满意的地方就是眼前这面大落地玻璃,可以看到远处层叠的山峦,那是夕阳西下的方向。
彼时正是傍晚,太阳光已经没有攻击力了,斜照进屋里来的呈橙黄色,月亮睡在地毯的最边边。
听到有雨滴在拍打玻璃,下太阳雨了,这么难得的光景,江舒窈放下手头的工作,开始欣赏这伴着太阳雨的日落,还不忘把相机打开,拍延时摄影的日落。
陆羡匀也是这个时候回来的,没打伞,手里提着做晚饭的食材。他把东西都放到厨房,上二楼来换了一套家居服,准备下楼做饭来着。
夕阳洒满整个房间,他看到温馨的一幕,江舒窈抱着猫,坐在落地玻璃前看雨,他也独自看了不少日落,这还是第一次看太阳雨日落,自然不能错过和最爱的人一起看。
月亮这几天都被江舒窈抱出去充当拍视频的道具,每天又给它喂猫条促进感情,也没那么怕了,这回窝在江舒窈怀里,有认真地在听雨。
陆羡匀过来与江舒窈一同坐下,两人依偎在一起看完这场伴随太阳雨的日落。
他抱着她,她抱着猫,同沐在夕阳光里。
陆羡匀突然问:“你知道人类在面对美好事物时候产生的病理性矛盾感吗?”
“什么?”江舒窈不太懂他问的这个问题。
“那种矛盾感就是,你走后我觉得这一辈子太长了,如今你回来了,我又觉得这一辈子太短。”
江舒窈在思考他这句话的意思,果真非常病理,也非常矛盾,她笑着扭头,对上他的目光,像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眼里有星星。
而如今,她就在星星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