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过,这是母亲送给他的礼物。
如果是这个的话,应该能帮助他想起什么来吧。
护腕本身,其实是再普通不过的运动护腕。蓝白相间,和现在的洛山队服竟意外地相称。
“……护腕啊。”
少年接过护腕,明明是极轻的东西,落在他手中却仿佛有千斤重般,拉着他往下微微一沉。
“看着很熟悉。”
我点点头,笑着展示他的名字:“嗯,因为这是征十郎以前给我的呀。”
“征十郎,你还记得吗?”
他当然记得,自从同五十岚遥重逢以后,就没有一天忘记过。
只是,这个护腕,代表的是另一个他。
“遥,你……希望我记得吗?”
再次看到护腕,酸涩的情感汹涌而上,纵然他自信自己总是强过于另一个自己,但事实如此,先来的总是他,一次次被重复提起的也是他。
不过,就算结果并不如愿,也不会更改他的想法半分。
我没太懂赤司征十郎的意思,只是觉得一瞬间他的眼神,变得像是捕食者一般,满满的攻击性让我有种危机感,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意识到,我的回答,似乎会决定一个截然不同的分支。
但我不太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我沉默着反刍赤司征十郎的话,为什么是说希望……我希望了他就能想起来?
或者说,这其实代表——
他记得一切。
但这就更奇怪了。
明明记得,在拿出来的一瞬间,不应该是有更正面……更积极的想法吗?
似乎因为我的沉默,感受的视线更加不安了起来,有种超脱控制的感觉。
不是我,是征十郎。
我拿出护腕,对他来说,似乎并不值得开心。
“征十郎……”
我擡眸,看向赤司征十郎,他的赤金眼眸十分特殊,往往令我着迷。
而现在,灿金色的眸中更像是燃起流星坠落般的绚烂色彩,疯狂又带有一丝决绝。
为什么,要像是窃取了别人的东西一样呢,征十郎?
“征十郎”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可能有点突然,你……害怕输吗?”
他沉默片刻:“为什么这么问?”
随即有些冷淡地给出答案:“没什么好害怕的,我跟队里说过,输了的话,就把这双眼睛挖了谢罪。”
“我这双眼睛,似乎可以看得很广。遥,你应该是知道的。”
“但我,和那时的我,是不一样的。”
我眨眨眼,听到赤司征十郎的话,多少有些心尖发颤。
征十郎……为什么在割裂自己……
胸腔一股酸涩驱使着我行动——
皮肤上一触即离的温热触感,呼吸间还留存着的淡淡香气,仿佛像是梦里才会有的景象,却又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眼前。
最先浮现出来的情绪是错愕,紧跟着仿佛得到什么承认一般,赤发的少年转身将我抵在墙上,握着我手腕,像是怕下一秒我就消失不见一般。
他低声说:“遥,好狡猾。”
我伸出还空着的手抚摸他的侧脸,和他呼吸交叠:“我只是说了我想说的,做了我想做的。征十郎,那你呢?”
没有回答,少年微微俯身,宛如最虔诚的信徒,又像是在破灭前散发出最绚烂光彩的泡沫。
这让我很难不心软。
“遥,可以吗?”
我隐约觉得,征十郎,似乎压抑了很久,却无处可以宣泄这些情绪。
于是,我默许了一切。
温热的唇轻轻落在薄薄的眼皮之上,我闭着眼轻轻发颤,仿佛有什么掠过唇畔,带着指节独有的茧的厚重。
动作很轻很柔,但关节被撬开不过一瞬。
我擡手摸摸他并不柔软的头发,只觉得他更像是小狗一样,只要是咬住的骨头,就绝不愿意轻易松口。
“嘶——”
铁锈味在口腔之中迅速传递,分不清到底是谁的。
……小狗咬人了,我多少有些预感。
于是我轻轻拍打他,才终于告一段落。
不知是不是靠的太近了,体温一瞬间像是得到什么信号般快速飞涨,直到现在也迟迟没有落下来。
像是做错了事一般,他微垂着头不说话,却又直接紧紧抱了过来,不给我留半点说话的余地。
“遥,只有我们,对吗?”
像是在诱骗一般,我恍惚觉得,有什么不太对劲。
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绿间真太郎和黑子哲也跟我说过的一些话——
曾经的征十郎,并不会像如今这样,看似与大家亲近,实则时刻计算着人与人的价值,仿佛同伴只是个工具。
他刚刚的态度,也更像是在否定自己的过去。
因为是咒术师,其实我第一反应是或许他是受咒灵影响了?
但,刀鞘是最好的防护类咒具之一。
连妖刀都不能突破刀鞘的防护,更何况其他的咒灵。
所以,答案或许只有一个。
这个时候,我才终于意识到——
我的小男友,好像不止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