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静坐的苏韵忱亦起身站在了金桦身侧,金桦闻语神色一转,颇是为难的拂腮道,“我涪佑重民道,身为涪佑殿下,若是此刻抛下此处百姓呈了孙公子相邀,那便是愧对涪佑万民。”金桦之意,面上说的是自己,实则是借机暗讽孙氏一众对荒民见死不救的行为。
孙济人非精,但亦不傻,自是知晓金桦言中所指,然面上却是不失礼制的一笑,“是小民思虑不周,殿下所想,自是万民所乐。然大难当头,唯有栖身方可自保,小民家邸亦是有限,如此众民,自是无从顾忌的。”
顿了顿继而道,“既是殿下之意,那小民自是尽力的,如是,便请一道随小民入府暂居,只是……”孙济欲言又止。
“既是孙公子美意,那便甚佳,至于此处百姓食粮一事,便亦不好再叨唠公子。”金桦接过孙济的话,所谓打蛇顺棍上,金桦自是知晓孙济的话中所指,既然其时下已是退步,那便自然呈下最佳。
俩人达成一致后,孙济遂而俯礼一笑,挥手便让仆役留下安置百姓,自己则拾手上前,“殿下请。”金桦闻言颔首与苏韵忱随着孙济进了府,小常与南容简跟在其后。进到府内,映入眼帘的便是阔盈的美景盆栽,府院大小与韶华殿相差无几,途径前院穿过走廊,孙济便带着金桦一行来到了面客的正堂。
跨步往里,正堂高位处坐着的便是年过半百的孙氏家主孙钱,左右而坐的是孙钱的妻妾,三人见之孙济,率先起身的便是孙钱。孙济先而朝孙钱俯礼,言明了适才府外的事后方退到孙钱身后。
发已花白的孙钱在仆役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朝着金桦而来,略俯首置礼后便道,“小民孙钱,殿下圣临,小民有失远迎。”话言三喘,显得十分吃力。
金桦上前扶起孙钱,“孙家主无须多礼,此番还得叨唠孙家主多时。”
孙钱闻言一笑,挥了挥手道,“能为殿下尽力,乃是小民之幸。”
之后金桦便从孙钱口中得知了他那两房妻妾与未谋面的女儿。孙钱的正妻柳氏,膝下有一女,名唤孙婉婉,便是孙钱的长女。而孙济则是妾室赵氏所出。话语中几次言及孙婉婉便冷却,金桦从四人的面上察觉不出什么,只得静观其变。
交谈了一段时辰,彼时门口处突然传来了一阵轮椅转动之声,孙钱闻声正笑着的面庞瞬间冷下,金桦一众朝着门口看去,还未起身便看见柳氏跨步朝门口而出。
待轮椅声由远及近的停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正值妙龄的青衣女子,女子姣美的面容上未经装饰却是带着异于常人的白皙,这种白皙更似病重之人所独有。女子双手轻缓的转动着轮椅在柳氏的推置下来到堂中,女子目光柔和的看向柳氏,小声道,“娘,婉婉自己可以,您且坐罢。”
柳氏见此方颔首坐了回去,女子此时才对着孙钱不冷不淡的唤了一声,“父亲。”
在坐的除了孙氏一家外,闻言皆是一惊,未想孙府这长女孙婉婉竟是身体有疾之人。孙婉婉说完便转动轮椅朝金桦那处行去,待见到金桦坐旁的苏韵忱时一怔,随即回过神来朝金桦一众俯礼,“民女孙婉婉,见过殿下。”
苏韵忱静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自是察觉到了孙婉婉对上自己时那片刻的惊慌失神,似是带着畏惧,他们从未见过,为何孙婉婉会露出那般表情,苏韵忱心下生疑。
“孙姑娘无需多礼。”金桦拾手拂起孙婉婉作礼的双手。南容简遂看向孙婉婉的双腿,开口道,“孙姑娘这是……”
孙婉婉闻言眸子瞬间黯下,抿唇许久正欲开口时却被孙钱打断,“殿下,府内仆役已将空置的屋室打理出来,殿下舟车劳顿,不若早日将行物归置。”被打断的孙婉婉唇边不经意的勾过一抹酸涩阴冷的笑,转动轮椅便先行请退,柳氏见此亦起身出了正堂。
苏韵忱看着孙婉婉离开的背影,清亮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金桦自是看到了孙婉婉适才那言不明的笑,心下只觉孙府怪异。起身朝孙钱应好,金桦一行便随着仆役朝着西侧的院子走去。
孙府祖居格局甚大,又是面四而建,东西南北皆自有着大大小小的院子,院子之内又分居各屋室。孙氏之人便是居于朝阳的东院,家主孙钱居东院的正屋,其妻柳氏一屋,其妾赵氏一屋,长女孙婉婉一屋,次子孙济则又是一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