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人将那跪地的行尸同样用麻绳捆起,与老妪一道暂且关进了柴房。待后院的一切处理罢,已是近子时。金桦二人尚且还需从掌柜的那处知晓这徐州城内之事,遂四人便再次回到了客栈一楼。
寻了处桌登坐下,女人去看了一眼内屋的童子,方将几柱未用过的烛台端了过来,一道坐下。
“掌柜的是说,令慈在日间便成了那般?”金桦问道,趁着适才女人去内屋的时间,男人遂将老妪如此之事尽数严明与金桦二人。
女人小巧的步子从身后传来,男人闻声回头朝女人看去,但察觉到女人颔首后,方回过头继而道,“不错,家母本是日间出的门,我二人寻至柴房时,亦不过午时三刻。”
“娘回时,周身尽是伤。”女人放下烛台,跨过长凳坐在了男人身旁。“定是那街口的泼皮干的。”女人说着便拂袖拭泪。
男人心疼的拍了拍女人的背,轻言道,“莫再说这话了,我等尚且无依据,就算是告到县老爷那处,亦无甚有用。”
“还需甚的依据!”女人听这话愤愤的拍开了男人的手,怒目道,“当日娘身上的伤,你不是未见着,还有那衣摆处的泥垢,除了那处街口,整个徐州城哪还有那般土质的泥?况自从那日后,街口那泼皮每每见到我上街置菜,眼神皆有意无意的躲闪,若非我一介妇人,定要他们偿命!”
男人吃痛的放下了手,无奈的朝女人看了看,终是止住了口中的话。
“这本可作为呈堂证供,只是……”苏韵忱顿了顿,继而道,“只是令慈现下已变成这城内让人闻风丧胆之样,想来,便是那县官,亦难保不会站在泼皮那处。况且,又要如何将现下的令慈作为人证带上公堂呢?”
男人闻言擡眸朝苏韵忱看去,脸上流露着惊讶与感激。苏韵忱所想,便是男人所思,他心中自是知晓的,可每每女人那话,他都不知该如何出口,他不想让她连仅剩的怨恨都没了。可若是不说,她便永远无法走出这件事。
如是,说与不说,皆是一难。
女人听了苏韵忱这话,心下一滞,眸子亦渐自沉了去,可不知为何,胸膛的压抑感,好似瞬间松了不少。女人无力的看着眼前的方桌抿了抿唇,不再说甚。
“如此说来,此事并非仅会在入夜时发生。”金桦拾手复上下巴,思索道。
“该是说,害人者,不仅是入夜时出来的那些东西。”苏韵忱接过金桦的话。
金桦闻言惊讶的朝苏韵忱看去,随即脑中一闪而过想起什么,没错,此事本该源于蛊虫,而巫蛊之术,终究离不开——人。如此,操纵蛊虫之人,便是此事的引起者,而那操蛊之人,亦不会只如行尸般出现在夜间。到了日间,那人便可如常人般隐藏于众人中。
夫妻俩疑惑的望着金桦二人,全然不明白她们口中这话是何意。
之后,金桦二人又从夫妻两人那处听闻了些许徐州城的传闻,不过大抵皆是些街口闲话,像是今日谁家少了一人,明日哪家又疯了,大大小小,最终皆被推到了这骇人的怪物身上。不论怎么说,传言虽一半可信,一半不可信,但多多少少还是对金桦二人了解徐州城有助。
“掌柜的店中平日里用的柴火可是从外出购得?”金桦将话题拉了回来,听两人说了半天,她觉着都可写一本《徐州城异闻志》了。
男人闻声愣了愣,一时未跟上金桦的步子,“哎是公子,店里的木柴皆是从城内樵夫的手中购来的,木柴便是来自那城外的密林,皆是上好的柳木。”
金桦闻言颔了颔首,“掌柜的可认识那樵夫中一个被唤作‘董兄’之人?”
夫妻两人闻言双双意味深长的对视了一番,男人方开口,“公子口中所言,该是董仲。”男人顿了顿,继而道,“城内的樵夫本就不多,董姓的,便只得那董仲了。”
见二人了然的颔首,男人继续道,“说起那董仲,便又是一则怪事。董仲有一发小,名为王审。”
说及“王审”二字,金桦随即朝苏韵忱看去,二人同时点了点头,继续听着男人的话,“他两本是从小玩到大的,感情自是异常要好,可好景不长,自王审出事后,董仲便欲将那王审之妻娶进门,欲好生照顾王审之妻……”
“哪是照顾!”女人随即打断了男人的话。